我插队的日子(5)【原创】
转眼我们下乡插队一个多月,我们都想回家了。从生产队到岚河区码头30里山路必须步行,从岚河到安康90里水路却无法乘船。因为来的时候从安康乘船的航班是按点始发的,回去的时候谁知道客船什么时候到呢?好在我们那时都年轻,决定一路全部步行走回家去。从岚河到火石岩这段汉江是个大拐弯,水路30里,如果走旱路只有15里,省了一半的路,全程100多里,对我们来说也不在话下,串连时步行背着背包一天还走过120多里路呢。
决定了步行,我们就开始做回家路上的准备。主要是干粮,路上也不知道哪里能吃到饭,还是自带干粮踏实些。我们把剩下的一斤多面全部做了锅盔,每人分二三两带上,觉得肯定不够。怎么办?陈本彦想了个“点子”:到隔壁生产队的库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带上?
库房门是锁着的,怎么去?
翻过去,门是锁着的,但房梁上没有楼板隔挡,可以从我们屋上的房梁上爬过去,到库房屋里再下去。
这样行吗?我们4个年纪小的有点胆怯。陈本彦拍拍胸脯说,没问题,我来,就算是借点干粮吧。
还是他个子高,胆子大。说完,他身手矫健地三两下就从我们房间爬上房梁,爬到库门屋内下去。不一会儿又翻了回来,随身带了些黄豆和几块红薯,说只有这些还能当干粮,别的没有了。
在文革结束后的大量知青生活回忆中,可以听到许多当年知青在老乡家偷鸡摸狗的故事,但是我们几个知青绝没干过这样的事,就是向生产队“借”干粮这种事也仅此一次。
我们第二天抖落抖落面袋里的一点面粉,和红薯一起一人做了一碗拌汤吃了,把黄豆炒熟了每个分一点装到挎包里路上当干粮吃,乘着天还蒙蒙亮就出发了。
也许是回家心切、归心似箭,前30里路还不觉得累就到岚河口了,我们在汉江南岸望着岚河码头根本没有客船的影子,就不停顿地继续向火石岩走。这15里路是山路,到了火石岩就又看到汉江了,再一直沿着汉江南岸走60里就到安康了。
路上渴了我们就喝路边山泉渗出的“纯净水”,渗水是顺着路边植物叶茎往下滴流,我们摘一片阔叶,卷成一个能接水的漏斗状,从渗水的叶茎接了水喝。饿了我们就啃锅盔,吃炒黄豆。小时候炒黄豆是当零食吃的,吃起来很香,却容易胀肚放屁。我们几个人肯定都有这种体验,于是开玩笑说,如果有只警犬要追踪我们,闻着一路的气体就能找到我们了。
又看到汉江里有船顺水而行,我们高声跟梢公叫着:“乘船喽!乘船喽!”公路上搭便车叫搭车,在江上如果想搭便船不能喊“搭船”。因为“搭船”跟“打船”谐音,“打船”是翻船的意思,梢公会觉得不吉利。可是任我们怎么喊破嗓子,也没有一艘船肯靠岸捎我们一段。是梢公能看出我们瞎喊是在逗人玩呢,还是船不方便靠岸?反正我们是一路走着回去的,开始路上还有说有笑,有时还大声地唱歌,到后来越接近安康城的时候,越是累得寡言少语,只是闷头赶路。
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父母看到我们从农村回家时是怎样的表情?当年插队的地方没有电话、也不通邮,回家前不可能通知家里一声,就这么突然地从120里之外的农村出现在家长面前,他们肯定觉得很突然。但也仅此而已,现在的孩子很难理解当年我们的父母对才十五岁的孩子下到百里之外的农村独立生活就那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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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