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五十年》之二十五
作者：胡建文
生活时而充满阳光，时而阴云密布;时而洒满鲜花，时而荆棘满地;时而一马平川，时而九曲回肠;时而像开玩笑似地使你兴奋、欢乐，时而又使你惶惶不安甚至不知所措。
1979年12月27日凌晨四时，我奉命将全营十名江苏丰县老兵和部分山东五莲老兵送承德师部集中离队退伍。那些天，我们的工作十分繁忙，连长指导员也不在连队里。
师司令部某协理员和某参谋，送来湖南慈利籍排长黄费福到我连队任职，卫生员陈德明将协理员带至我房间，因为在他看来，副指导员的房间“有文化”接待客人“最合适”。
承德外八庙
昨天晚上，我将“1980年元旦连队联欢晚会计划”摆在桌面的台板玻璃上，不知什么时候飘在了地面上。陈德明拾起那张纸条顺便放在桌上，而后为客人沏茶。
协理员看看玻璃台板下的杭州西湖明信片和我的若干生活照，像是发现什么似的问小陈：“这是谁?”
“是我们副指导员。”
接着又问了我是哪年入伍，今年几岁，什么文化，身高、爱好等。小陈毫无保留地一一如实报告。
协理员拿起那张《元旦活动计划》又问：“这是你们副指导员写的字吗?”
“是的。”
协理员等我回到连部，又向我重复询问了以上这些问题后,没说别的，便走了。
承德避暑山庄
当天夜晚，我接到团干部股电话通知：“近日去承德司令部向某协理员报到，有任务。”
第二天，披上军大衣，带上毛巾茶缸，搭乘“新管处”列车，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在团部停留一宿后，第三天到达师部见到协理员。请坐倒水，他待我很客气。
“小胡，是这样的……”他慢慢向我交代“任务 ”，原来是一项我意想不到的特殊任务。
“铁道兵东北指挥部L首长家属老Z，为女儿相男友，我看你是最合适。”
“……”
“她是‘高干子女’，在九师医院任军医，人正派、漂亮，很诚实，她母亲很想见见你。”
“……”生活真的像是与我开玩笑似地使我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蓦然间想到几年前的另一位她——我部X首长的女儿小X，想到她的父母对我的好，但是因为她是首长闺女，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又因当时我的士兵身份，按上级规定“不许在驻地谈对象”所以此事便没了下文。
面对如此“突发事件”，我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也考虑不出最佳言辞。心智不高的我，想出了一句自觉的最合适的回道：“她是大首长的女儿，我们不般配。”
协理员认为我是在耍客套，因此根本没在乎。
“我们现在去指挥部首长家，老Z在家里等着你。”
“……”我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首长家属在家里等你，我们不能不去，还是先去了再说。”协理员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因此催我。
我完全明白，不去不行。
我们乘坐迎候在门外的铁道兵东北指挥部03号吉普车，穿过市区，驶上山坡，在一座首长小楼前停了下来。
老Z家的客厅和卧室里陈有我们难得一见的皮沙发。协理员作了介绍后便在一旁没说话。
“坐，坐”，老Z客气有加，问得问题仍然是协理员问的那些内容，但是每问一个问题，都将我和她闺女联系在一起。
“你是哪年初中毕业的?”她问。
“七零年。”我回答得很正经。
“我家闺女也是那年毕业的，参军后再去哈尔滨医科大学读书的。”
“你身高多少?”
“一米八。”
“闺女差不多一米七。”
“你是副指导员，她是军医，都是连职干部，很好。”老Z接着又说。
老Z是那种首长家属特有的大家子气，但是语言很温和。她在招呼我吃水果的同时，又在不停地夸赞自己的女儿如何如何好。她说：“她的部队在东北，她很听她爸爸话，在部队很守纪律，没有他爸同意是不敢随便离队溜回家的。”
1979年我和老乡战友在承德热河泉合影
我毕恭毕敬地听着，如此持续了好一会儿，看看手表，过一会又看看手表。
“闺女春节要回来。”她接着又说。
我又一次不知道如何应答是好，只是点头表示明白。
在我再次看表时，一言未发的协理员开了口：“那我们先回去吧。”
告别首长家属，回到师部招待所，协理员十分亲密地挽着我的手臂一起上楼梯，他让我先休息。
我一人待在房间里心里乱糟糟的很孤独，我再一次感到我的家人离我太遥远。
协理员回来了，高兴地告诉我：“你春节再来，到她们家里过年。”我没有立即表示态度，反而问道：“首长知道这事吗?”
“没有，首长今天早上去北京兵部开会，过些天才回指挥部。”
“在首长还不知道这事时，我看……”
接下去的话，我难以启齿，协理员莫名其妙。
“……还是算了吧。”我终于说出了我的最后决定。
协理员惊愕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我的态度。
“请首长家属别将此事告诉首长。”我的言辞未加思考，也根本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他还是希望我别放弃这次机会，一再表明首长全家“人都很好”。
我的沉默终于让他明白，他的脸色由晴转阴。
次日清晨，我去了他的办公室向他告别，他的态度很不友好。在我即将离开时，他投给我一句很不好听的话语：“你等着司令员的女儿嫁给你吧!”
承德棒槌山
我的心情很糟糕，离开他办公室时很狼狈。
回到团部，团首长立即让我坐下听取我的详细汇报。首长明白真相后，对我的草莽决定很肝火。
“他妈的，你这小子就不知道说‘让我考虑考虑’，或者说‘我要听听父母的意见再决定’!”
“我问你，你小子到底想什么!?”
我一言不发，耷拉着脑袋任凭首长发怒。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家找女婿的条件是：
身高一米八左右——因为女儿个子一米七;
必须是副连级以上职务——不能低于女儿的职务;
全家都希望找一个浙江籍干部，且必须是文化干部。
以上四个条件，我全部符合……
(未完待读)
作者简介：
胡建文，1972年12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曾任铁道兵第十四师六十七团广播员、电影放映员、正排职电影组长、副指导员、铁道兵第八师三十九团正连职文化干事兼电影组长、八师师部副营职秘书。
在部队期间荣立三等功四次、被评为铁道兵精神文明积极分子、铁道兵优秀文化干部。
1985年1月部队转业，从事地方文化旅游工作。担任浙江省建德市风景旅游管理局、建德市风景名胜区管理局宣传科长、团委书记等职。
全国首批高级导游
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浙江省摄影家协会会员
浙江省文化旅游学会会员
国家正规出版社出版发行68万字著作《行走天下》(上下部》
编辑:开门见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