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原创 】我的往事（77）：学开火车
1976年5月16日，我正式到安康铁路分局机务段筹备组报到，陈洪学因为在武装部义务帮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果然也如愿分配到机务段。我们两人都分配到运转车间当乘务员，职名是机车学习副司机，一级工，月工资36.5元，一年之后转为副司机，升为二级工，月工资42.7元。铁路路龄也从这天开始算起。同时分到机务段的还有王凌云和王选，分到检修车间当检修工；张安萍分在设备车间，她父亲是原安康地区行署专员张孝德。当年还有退伍军人分配到电务段、供电段的都有。
我之所以选择去铁路机务段当乘务员学习开火车，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受儿时大院里的一个叫周兴安的发小影响。他比我早一年从部队退伍来到安康机务段，当时机务段正在筹建，运转车间只有他和车间主任高洪歧，算是机务段的“元老”。在一个新单位见到儿时的伙伴，真是高兴。正好我对铁路还不懂，有什么事就向他请教。
他给我这个刚刚入路的“路肓”普及的铁路知识就是：当然还是当火车司机好！铁路上有句话说，“离地三尺活神仙”，说的就是火车司机。火车司机在铁路属于工资高定工种，当年工人平均工资40多元钱的时候，火车司机就是100多元，高出一倍还多。安康铁路分局还将是全国铁路第一个电气化分局，所辖襄渝铁路安康至达县段和阳安铁路全部由电力机车牵引。电力机车乘务员不像蒸汽机车烧煤那么又脏又累，电力机车驾驶室冬天有电炉、夏天有电扇（当年电扇都还属于奢侈品没有进入家庭呢，当然现在机车上都是空调了），电力机车当然没有专门烧火的司炉，就司机和副司机两个人。副司机的工作就是开车前拿个小检点锤检查检查走行部，火车开起来坐在驾驶室看着线路信号。肩不用扛、手不用提，穿着白衬衣，动动小手柄，就风驰电掣地开着火车跑。火车进站的时候，火车司机那股威风劲头，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的关注啊！当今交通工具，除了天上的飞机，地面上最牛的就数火车司机了……
这番话说的我热血沸腾，恨不得今天到机务段报到，明天就上机车学习。即使当时机务段党委书记郝德才看了我的档案之后，有意留我在段办公室当政工干事，我也坚辞不干，就认定了要干机车乘务员。除了周兴安给我描述的一番美好前景之外，还另外有一个时代给我的一个负面影响。
虽然十年文革动乱的历史定论是到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帮”才告结束，但是从我亲历过的视角来看，其实从1967年停止造反派夺权、成立各级革命委员会就已经告一段落。1975四届人大之后周恩来病重，邓小平主持中央日常工作期间大力整顿，许多方面都已步入正规。但是，毛泽东也说过，文化大革命要七八年再来一次……如果真是这样，还是要趁早学习一门技术，任何时候如果再来一次造反夺权、打倒一切，有技术至少还有条退路。
这一负面的“经验教训”其实也不是我的独到发现，许多从那个动乱年代过来的亲历者都这样说过，这就更坚定了我当火车司机的决心，还是踏踏实实先学一门技术，而没有选择留在段机关当政工干部。
还有一个负面教训让我与全日制大学失之交臂。入路的第二年，大学招收工农兵学员给了安康机务段运转车间一个名额，当时有个政策是5年工龄以上入学可以带工资，我的军龄加知青插队时间只有4年，再差一年就可以带工资入学了。于是我没有报名，心想再等一年再报吧。到了1978年全国恢复高考，不再招收工农兵学员。这时我一则对火车司机的工作非常满意，担心高考录取专业不理想，必然毕业后工作也不理想，那还不如不考。二则学业荒废已久，对高考信心不是很足。三则当时正在热恋的女朋友怕我高考后跟她分手，于是坚决反对我参加高考。经过文革使工人的地位极大提高，工人阶级是领导一切的领导阶级，当年择业的第一选择就是当大产业工人。征求父母的意见，父亲也说如果考上农学院或者师范，那还不如现在的工作好。多种因素叠加让我最终放弃高考，成了我人生最大的遗憾。
我和陈洪学到机务段筹备组报到之后，很快就派到宝鸡电力机车段学习了近一年时间，先在检修车间学电力机车的临修、定修，再到运转车间跟车跑机车小运转、跑宝成线宝鸡到略阳、四川广元的大线机车轮乘。这段经历真正是产业工人最底层的生活体验，如果没有这段体验，我的人生不知道又将如何改写？
（本版编辑： 老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