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红五月”———上奎先达坂



 
       1974年初,铁五师二十二团奉命进新疆修建南疆铁路,部队驻地在天山深处阿拉沟八一公社,主要任务是打通八一隧道。铁道兵撤编前,铁五师部队先缩编,二十二团打散分别补充到各团及师直、师后。我和汽车一连的部分战友分到了二十三团汽车一连,上了奎先达坂。
       庙在客散。铁道兵撤编前,各部队缩编。89205部队的番号不变,铁五师和铁六师二合一。89322部队的番号还在,人员已经全部打散分到了铁五师各团及师后、师直各部门。二十二团的建制由原铁六师的部队组成。
       军令如山,解散就在一夜之间。1981年的冬天,新疆天山深处的阿拉沟特别冷!阿拉沟的河水被冻住了,空气似乎也疑固了,感觉呼吸也有困难。息灯号已经响过,汽车一连值班室仍很热闹。我签完派车命令,统计员刘连池分发到各排,报修车辆的派工单送到修理排。材料员姜照云和油料员黄再褀做好了夜宵,香味扑鼻而来。三排长李永能是同乡战友,闻到香味后,来到了值班室。大家边吃边聊,议论着部队撤编的事情。当时,小道消息满天飞。有说部队要开拔且末、若羌县,到沙漠中修铁路的。有讲部队要前进阿克苏,续建南疆线库尔勒至喀什段的。还有认为会到山东修运煤专用铁路的。也有透露可能会脱下军装,留在新疆消息的。总之,公说公有道,婆说婆有理,真假难辨。三排长李永能回汽车一连任排长前,在团机关管理股开北京212,是刘玉威政委的小车司机,有官方背景消息。然而此时的李排长已经有了关于自己的消息,对其他消息不再关注。他官升副连,家属随军,确定转业三喜临门。转业后在云南省曲靖市中级人民法院工作,直至享受正处级待遇退休。人心惶惶,不知所措。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我和值班室的几大员心中都默默祈祷,但愿不是最后的夜歺。一觉醒来,命令宣布,二十二团汽车一连一分为二,分别补充到二十三团汽车一连和汽车二连。从此以后,我和值班室的三大员,李云山副政治指导员,敦奎首、窦瑞福、姚国兴等战友又有了一段铁五师二十三团汽车一连的履历。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兄弟谊。
        走近奎先。二十三团汽车一连驻地距奎先隧道进口不远,有时仿佛觉得离天边也很近。举目见雪山,侧耳听水声。看文章颇具诗情画意,身临其境却又觉得严酷无情。早操照样出,跑两圈便气喘吁吁。冬天一阵寒风吹过,鼻涕眼泪便情不自禁地被吸了出来。车辆跑不快,人虽年轻也跑不动。这里是人类最不适宜居住的地方,只有修建南疆铁路的铁五师二十三团指战员在此地居住。
        六月雪花飘,奎先达坂下雪不分季节,随时都可能雪花飘飘。1982年6月,妻子带着女儿到部队探亲。到西安转车时,老战友卢仕超和支娅玲夫妻俩看到小孩穿着夏装,忙找出他们孩子的冬装让带上。果然,她们到达奎先达坂的第二天,鹅毛大雪从天而降。孩子第一次见到雪花,开心快乐!在操场上又跑又跳,与雪花共舞。同乡战友徐良华、李选茂、尹照友拿出水果罐头奖励她,战友们和孩子一块堆雪人,都快玩疯了。铁二代们从小就对铁道兵有感情,如有老战友们到昆明,她都会帮助在机关干训中心安排食宿。
        天山白蘑菇赛灵芝。二十三团一营在奎先隧道进口施工,三连连长王廷华是同乡战友。夏季周日,我们会聚到他处品尝山珍。三连附近的草地上生长一种白色蘑菇,人称“天山白蘑菇”。此蘑菇非彼蘑菇,最特别的是鲜味更浓,香味特别,闻着就香,吃着更香!云南家乡山多,有“植物王国”、“动物王国”、“有色金属王国”之称。野生菌的种类堪称世界之最,红、白、黑、黄、青、蓝、紫皆有,有吃过叫得出名的,也有未见过不知道味的,最美味的莫过于鸡纵、松茸。若与天山白蘑菇相比较,当数第二。野生菌类皆有毒,只有大小轻重之分,烹饪时解毒的办法常用猪油加大蒜。部队少有猪油,我们就在煮熟的天山白蘑菇中加一个军用红烧猪肉罐头。闻着锅里的味道,口水就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天山雪莲胜仙丹。新疆天山山脉生长雪莲世人皆知,可真正亲手采到雪莲的人少之又少。雪莲生长在雪线以上的地域,一般人很难到达。一是交通不便,横贯天山南北的公路有五条,东西两条公路的车流最大,无论是东面走干沟还是西边过果子沟,都很难见到雪莲。走阿拉沟翻越奎先达坂,后峡公路翻越胜利达坂,独库公路穿雪山隧道,海拔高度都在雪线以上,停下车再步行两小时,就有可能见到雪莲。但是,很少有人这么干,代价太高了。二是雪线以上海拔太高,空气稀薄,呼吸困难,且时有狼群出没,有生命危险!我们住在奎先达坂,周日休息,背上一支半自动步枪,上山采雪莲,常有收获。雪莲的生命力极强,雪线以上气温太低,寸草不生,泥土很少,尽是岩石,雪莲在岩石缝隙中笑傲冰雪,胜过梅花。雪莲的药用价值非常高,胜过神话故事中的仙丹。雪莲的药理近似家乡的云南三七,生撵熟补。生服可活血化瘀,解决现代人的“三高”问题。熟用能驱湿寒补血益气。雪莲不可种植,少而金贵!一带搜山,二带打猎,捊草打兔子捎带着。登天山采雪莲,常遇到狼、黄羊和呱呱鸡。当年,国家还未实行生态环保政策,野生动物可以随便打。狼群会伤害牧民的羊群,如果打了狼,牧区政府还会给予奖励。我们最爱打黄羊,黄羊肉味道鲜美。但要打到黄羊,确实不易,黄羊非常敏锐,距人200米开外就跑了,想接近它很难,只能先在它出沒的地方埋伏,但概率很低。偶尔打到一只,抬回来也不易,得费九牛二虎之力。我们不想打呱呱鸡,因它食之肉少,弃之可惜。呱呱鸡的叫声不绝于耳,有时也打几支,免得空手而归。呱呱鸡似鸟非鸟,似鸡非鸡,因发出呱呱叫声而得名。呱呱鸡虽然多,要打到它也很不易,比在靶场打头靶和移动靶都难。呱呱鸡不停的跳跃,且无规律,听到它的叫声,找到了目标,刚瞄准,它又跳了。加之目标小,距离远,我们不敢轻易开枪,第一发沒击中,就全跑了。当然,时间长了,我们也摸到了规律。呱呱鸡总是朝正前方和左右前方跳跃,很少向后跳。我们按打移动靶的要领,标尺缺口准星调整好,确定提前量,等待目标跳入视线。枪响毛飞呱呱鸡趴下,常有收获。得益于父辈的真传和部队的培训,铁道兵虽然是施工部队,枪法也很棒!奎先达坂的旱獭很多,但肉不敢吃,毛皮也不能要,怕沾染鼠疫。我们打旱獭只是寻求快感,半自动步枪的精度很高,旱獭相对笨拙,我们基本不会放空枪。我们为了更加刺激,打旱獭而不瞄准旱獭,而是瞄准旱獭洞穴口,旱獭受到惊吓后往洞穴口跑,物到枪响,弹无虚发。
        当年,奎先达坂的日子虽然艰苦,有战友们朝夕相伴,苦中有乐,其乐融融。
        天山高,天山远,天山躺在我面前。奎先峻,奎先险,铁道兵前无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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