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我的往事(34):当回船工

       陈本彥本来是我们知青组的老大哥,组里凡事都是他作主。自从他转走离开我们知青组之后,我、李明两个男生跟秦总建、刘文两个女生谁也不听谁的,渐渐地就有了矛盾,凡事都对着干,女生要这样,男生偏要那样,要不就各干各的,谁也别管谁。
       夏收的同时就要育红苕秧子,等夏收完了就该插红苕秧了。红苕就是北方所说的红薯。还记得初中讲植物课的柳大雄老师给我们讲过,红薯属于块茎作物,它是将块茎上带有芽的切成大块,待芽长大成苗,再剪切成段然后扦插来繁殖的。因此,红苕母籽就等同于红苕“种子”。快到育秧的时候,生产队发现上年预留的红苕母籽不够了,经公社联系,决定派人到安康县关庙区去买红苕母籽。
       这样的好差事,我和李明当然争着要去,既可坐船到外面玩玩,到了安康又可顺便回家。不知道当时是因为我和李明要去,秦总建和刘文就不去,还是本来就不让女生去,反正以前我们知青组都是集体行动,这是第一次男女生分头行动。
       公社和生产队都有人带队,我和李明跟着去就是了。我们步行30里路从生产队到了岚河口,带队的租了船,我们便顺水而下去安康。这回我们才对从岚河口到安康的这90里水中分快30、慢30、不快不慢又30有了真切的感受。
       我们租的木船大概载重几十吨,这在汉江上已经算是比较大的货运船了。一艘船上有五、六个船工。(李明补正:安康段汉江木船载重一般二十几吨,咱们那条船一个船太公加两个水手。)船从岚河口开出之后到火石岩之间的30里水路,要过好几个急流险滩,船行非常快。本以为水流快用不着使劲划船,谁知船工越是流急滩险,越是要用力划船,这样才能让水流对舵面产生方向性的作用力,从而使船能按舵手掌握的方向行进。不能让船随波逐流任意漂行,那样容易触碰到暗礁岩石,毁了船身。
       等船过了火石岩滩之后,是汉江水面非常平稳船行最慢的30里水路。如果不划船,船几乎漂着不进,这也是最安全的一段水路。刚刚过了险滩,船工也都累了,我们跃跃欲试接过船橹学着船工的样子摇橹。汉江上的木船大都是在船的两侧装上橹划船,而不是用桨划船。我们问船工这是为什么?
       船工答“一橹顶三桨”,摇橹比划桨板省力。因为橹板一直在水里,来回摇动橹柄,橹板就可以推动船行。如果遇到汉江水道狭窄、主航道靠近岸边的地方,划桨板占的体积宽,会碰到岸边岩石,不划又会失去动力,容易发生危险。而橹板紧靠船的两侧,不容易碰到岸边岩石。
       摇橹也是个技术活,向外推,手腕要抓住橹柄向上转;向里拉,手腕要抓住橹柄向下转。在船工的指导下,很快我们就学得有模有样的了。船到安康,带队的农民放我们下船回家,船继续行进到关庙去买红苕母籽。让我们过两天从关庙上船返程。

 
       返程是逆水行船,船工们都很用力,不得有半点怠慢。前段慢30、不快不慢又30的60里水路基本还是摇橹前行。等船到火石岩该过滩的时候,船工们都要下船拉纤,我们也要下船是为了减轻船的重量。(李明补正:火石岩那个浅滩的江边那座山酷似织女,故其名曰织女滩,传说织女坐在江边,双脚深入江底,若不高兴了双脚抖动则过往船只就打船了,安康一两千年历史,汉江段就是这个滩最激流险陡,不知打了多少船,记得小时候在汉江边游泳时,随手在江边沙砾中抛几下就能捡到各种铜钱和银首饰等,这都是打船后沉没在江中的东东。我们把这叫淘铜,然后拿去供销社收购换钱,紫铜两元一斤,黄铜一块五。)
       记得有一个铁道兵当兵的也在我们船上,不知道他怎么上得船。我们一起下船后还在火石岩的一家食堂吃了面条,印象中当兵的吃饭特别快,我们一碗还没吃完,他已经吃完两三碗了,令我们非常诧异。
       从这里到岚河是快30水路,逆水行船很慢,大多数情况下都要拉纤,船在水中跟人在陆地步行是一样的速度。记得我们没有再跟船走了,而抄近路先到岚河口,再直接回生产队了。回到知青点,我们发现秦总建和刘文竟然都不在。我们才离开七、八天,知青点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从此不复存在。




(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