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我的往事(2)

 

往事从儿时忆起,并不是我的儿时就已经有多精彩,而是因为它所反映出当年那个时代一斑,而且总是要有点意思,才值得孩子和旁人有兴趣去读,去想,于是普通的平凡往事便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我的儿时记忆大约是四、五岁的时候,那时我已经上安康地区文教系统办的幼儿园全日班了。幼儿园在鼓楼街往南的十字路口往东的路北,街的尽头是安康地区行署招待所。
那时每周只休星期日一天。每到周六下午,父亲便来幼儿园把我和二弟接回家。周日的午饭一般都是爸妈包猪肉或羊肉饺子吃。弟弟总说不喜欢吃饺子,爸妈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吃?他说不出别的理由,只说饺子太香了。吃过下午饭后,父亲便再将我们再送回幼儿园。
幼儿园和后来上小学以后,每到放寒暑假的时候,外婆便来和我们一起在地区行署大院一起住。夏天屋里太热,外婆便每天等到太阳落山之后,在院子扫干净一块地,然后浇上水让地面快些凉下来,到了晚上便从屋里将竹凉席拿来铺在地上让我和弟弟睡。我们躺在院里的地上,看满天星星,辨认哪是北斗七星,哪是牛郎、织女星?每当看到有流星从夜空划过,我们便会兴奋地叫起来。
外爷在他们那辈排行老三,我们把外爷、外婆叫三爷、三婆,他们平常住在西关大街二爷、二婆的房子里。二爷和三爷都留着山羊胡,二爷不苟言笑,三爷倒是经常带我和弟弟玩。
二爷那时在安康水西门码头上经营一个炭场,还有一个茶馆。船工将紫阳产的砂炭、石炭用船从汉江运到水西门码头卸下,送到炭场去卖。我常去二爷的茶馆玩,没有人的时候躺在南方特有的竹木结构的躺椅上看大人聊天,大人聊些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大概我七、八岁的时候,二爷、三爷、三婆都相继去世了。记得三婆去世的时候,按陕南风俗亲人要守夜,那是在西关的三婆家里,因为父亲第二天还要上班,守到半夜的时候,带我步行两、三公里回到行署大院我们家。二爷、三爷的家庭成份是地主,这在那唯成份论的年代连带家人都是很受歧视的。父亲虽然是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的陕北老干部,也因这次为去世的三婆守了半夜,在文革期间就有大字报批父亲是“地富反坏右的孝子贤孙”。
二婆很长寿,我22岁当兵退伍回来她还健在。二婆对孙子辈非常关爱,我上初中的时候因为离二婆家近,就在二婆家吃饭。二婆为我和舅舅家的德芝表姐、德胜、德安表弟做一日两餐,总能用供应定量有限的粮油副食让我们尽可能地吃饱吃好。有时刚吃过饭又饿了,二婆便从面缸里舀点白面,放点葱花加水搅成面糊,锅里点几滴油,摊成软饼给我们吃。那时我觉得二婆做的白面软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还有二婆用糯米做的甜酒,煮开了淋个鸡蛋花进去,再加点白糖,那就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了。有一次因为好喝就喝多了,还真觉得头晕脑胀地躺在床上睡了半天,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喝醉了。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醉酒,后来还醉过两次,一次是在下乡插队过春节在老乡家也是喝的米酒;另一次是在青岛啤酒节上,仅仅尝了几口品种各不相同的啤酒,就又醉得昏天黑地的了。但是我还是永远都忘不了儿时在二婆家那次醉酒的味道,很爽,很痛快!





(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