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道兵的日子里(1)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我随医院到铁道兵巡回医疗,)在铁道兵的日子里,在大兴安岭这个高寒的崇山峻岭上,在长满樟子松、白桦树的原始森林中与可爱的铁道兵战士们共同生活了近一年。参加了修铁路建车站的劳动,目睹了铁道兵战士拖着汽车拽着火车将铁路修进原始森林的艰难,经历了蚊子、小咬、大瞎虻三班倒的夏季,渡过了吐口唾沫落地有声的冬季。这段经历过去快五十年了,但有些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让人难以忘怀。
记得我们第一次乘坐施工用的卡车去四支队的卫生队,一路上大家像炒锅里的豆子一样上下颠簸,送我们的参谋,让我们往靠山一侧的车下看,原来许多路段都是用原木铺成的粗细不一,有横着铺的也有竖着铺的,所以汽车就上下颠簸。另外我们刚进山,不太敢往不靠山一侧的车下看,因为这路仅能过一辆车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压根儿看不到有路。这位参谋说在这大山里修铁路要先修公路,通汽车后,将修铁路用的工具原料和各种设备运来,再修铁路。大兴安岭是高寒地区冻土常年不化,修公路谈何容易,有的路段就用倒伏的白桦树、樟子松铺成这种简易的运输路。铁道兵战士们都自豪的说,我们是拖着汽车拽着火车进的大兴安岭。
大兴安岭处于我国最北端,冬季长,雪下的也早,我们在的那年第一场雪是中秋节前后的9月30号。冬季气温能低至零下五,六十度,(铁道兵医院院内)旗杆上挂着一个水银温度计,若哪天温度计显示零下二十几度,大家会异口同声的说,怪不得今天这么暖和。冬天冻掉鼻子、下巴的倒没见过,不过防护不好被冻伤的事儿倒经历过。一次,卫生队转场,那天风很大,我没戴口罩去拆卸帐篷顶上的螺丝,就见卫生队的人在下面嚷嚷,叫我快下来,我一下来,他们就用好多层纱布捂住我的口鼻,叫我马上进屋去,过半小时或一小时再将纱布拿掉,我照办了。过了几日。鼻子上脱掉了厚厚的皮,他们说:“真悬啦,你的鼻子都冻白了”。这大兴安岭的冬天真不是闹着玩儿的,防护不好,真要吃大亏。
夏季就好过吗,no!大兴安岭是内陆气候昼夜温差相当大,白天气温会高达零上三十度,夜间气温会低至零下,所以,四季都离不开棉衣。夏季蚊子、小咬、大瞎蠓三班倒。大兴安岭原始森林中,人是蚊虫攻击的主要目标,我们进山后都配给一种特殊的装备“防蚊帽”,是凉帽的形式,多了一层纱网,就像养蜂人带的那种。纱网能将脸和脖颈遮住,阻挡蚊子的进攻。小咬太小,防蚊帽防不住。白天日出前是小咬的天下,出太阳后是一个火柴盒装两个的大瞎蠓,晚上是嗡嗡嗡嗡让人心烦的蚊子出没。大瞎蠓学名牛虻,山里没牛人就成了目标,它追着人飞,赶都赶不走。盯住人就不松口,你必须狠狠地拍一下,它就仰面朝天装死。(我们的隋医生)非常有幽默感,他说要改造大兴安岭的大瞎蠓,捉到就用指甲刀减掉嘴上的刺针,再将其放飞,说这只瞎蒙后代的嘴就不长扎人的针了,不仅如此,他还给自己定下了目标,每天要改造几十只大瞎蠓呢,哈哈。
一次我们一行七人,去(十二连)巡回医疗。由卫生队出发去十二连可以乘火车。中午出发,下午三点左右就能到。十二连的路口就是乘降站,乘降站一般停车一到三分钟,当时我们对乘降站的概念并不明确,以为与我们原来见到的火车站一样,站台上有负责观察的人员,看到人们全部下 车,就会吹哨摇旗通知车头,火车才能驶离车站。我们头脑中的这个误区导致了我们当了一次铁道游击队,“跳火车”。火车停在了十二连的乘降站,乘降站没有站台,我们先把行李扔下车,车下已经有十二连的同志在接应,他们一边接行李一边催促我们下车,将行李递完,人们下车的时候火车已经启动了,严格的说火车根本就没有停稳,一直在缓缓地滑行中,从车门下车踏在道渣上有近一米高的距离,在停稳的车门下车都有些吃力,别说火车已经在运行中了。我们七人,一个跟一个往下跳,我在最后,这时火车运行速度更快了,看着车门外飞驰后退的景物,真有些害怕,这怎么下啊?被火车行进的惯性卷进车轮怎么办?这时就见一个小战士在车门前方跑着,边跑边喊:“往火车前进方向跳,往我身上跳,别害怕,我接着你”!我们医疗队的人都十分清楚,(两个乘降站之间相距至少好几百里),而且一天只有这一班火车,现在是下午三点到下一站下车,无论如何当天是无法赶回驻地的。我心一横,闭着眼睛跳下去,与车下的小战士滚在了一起,滚下了路基,我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摸摸自己胳膊腿儿全在,就顾不得全身多处擦伤,大笑起来,并不住地嚷嚷:“我跳火车了!我跳火车了”!和我滚在一起的小战士大大的松了口气,也和我一样大笑起来。
作者:蒲菲菲,网名:菲呀菲,喜欢文学,曾经军旅,现退休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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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