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我的乡愁之拾桐子

  前几天去重庆市黔江区采访,见几位老人和小孩在一根桐子树下拾桐子,见此情景,我心头一震,不由想起48年前在故乡拣拾桐子的经历。

  在四川东部,桐子树都是乡村农家随意栽植于田边地角和荒坡上,不成规模。春天油桐花落后,开始长出嫩绿的叶子,枝头上结出一串串油桐。等到秋天,油桐成熟,农户们便用长竹竿把油桐打掉,油桐籽富含油汁,榨出的油便叫桐油。桐油是一种具有防腐蚀作用的化工原料,是重要的工业用油。以前家中用的木水桶、木水盆的外面都涂有桐油,有一种桐油雨伞,就是在布匹上涂上桐油,可以延长使用寿命。过去,人们用桐油点灯照明,用陶瓷制成灯盏(后来也用铁皮或玻璃),放入灯草,点燃后,发出微弱的光亮,读书人挑灯夜读。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农村还比较穷,夏天生产队收完小麦、蚕豆后,我们这些小孩就会去地里拾遗落的麦穗和蚕豆。秋天收完玉米、水稻后,我们更会去地里和田里拣拾遗落的玉米、稻穗,以增加饭碗里的份量。而到了农历九月,生产队收桐子时往往收不干净,不少桐子遗落在杂草中,还有零星挂在树梢上,像一颗颗璀璨的宝石,吸引着孩子们的眼球。于是,我们又开始拣拾遗落在地上的桐子。

  那时,我和同伴们年龄比较小,拣拾桐子时,除了背上竹背兜,还得扛上一根两米长的竹竿,一旦遇上桐子树上有一两个桐子,便爬到树上,用竹竿一敲,桐子就落到地上。

  其实,拣拾遗落在地上的桐子是很辛苦的。地角的桐子树上的桐子在被收获时,生产队里大人们用竹竿敲打后,桐子掉落在地上时,都会掉到比较远的位置,有的桐子掉到茂密的杂草和红苕藤中。这时,我们就会用一根木棍,将杂草和红苕藤拨开,仔细翻找。而常常找了十多分钟,才能找到一个桐子。

  而地处田边的桐子树上的桐子在被收获时,生产队里大人们用竹竿敲打后,桐子掉落在水田里。即使是水田里於泥较深,下到田里,有可能陷到齐腰处。但是,只要见到一个桐子在田里面,都会一窝风地下到田里去争抢。

  地处平坝的桐子收得比较早,而山上的桐子收得比较晚。所以,当我们将本生产队里桐子树上遗落的桐子拣拾完后,我和伙伴们便向山上进发。

  我们住家的地方离山上五公里,吃完早饭我们三五个同伴便背上竹背兜,一行叽叽喳喳走上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半山上的一片片荒山坡。由于这些区域土地荒芜,人烟稀少,桐子树多,当地人收桐子时都不会太仔细,遗落桐子就比较多,待我们拣拾到中午时分,每个人就会有十多斤桐子。虽然此时肚子空空,但想到这十多斤桐子过一段时间可以卖上一块多钱时,心里也是比较欣慰的。

  我们所拾到的桐子都会堆放在房内的一角,一两个月后,待桐子的皮自动腐烂到一定程度,我们开始剥去外壳,留下桐仁。桐仁经过几天的翻晒,没有多少水分后,就用一个布袋,或是竹背兜装上,等待赶场天,拿到街上售卖。

  卖桐仁那天,我们是非常高兴的。我们呼朋引伴,用布袋提着,或是用竹背兜装上,背着来到乡场收购站,收货的大叔往磅秤上一放,然后,根据桐仁的份量,我们就会领到几张额度不一的皱巴巴的零钞。

  拿到钱后,我们会在乡场上招摇一会,男孩子会买上点吃的犒劳一下自己,女孩子则会买上几根扎头发的皮筋。尔后,揣着剩下的钱,一路又叽叽喳喳地往家里走,盼着来年油桐树早点开花挂果。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老家已不将桐子当作一种经济作物,因而,许多桐子树都遭到了砍伐,仅存少量的桐子树。再也没有生产队收桐子和我们拣拾桐子时的场景。

  几十年过去了,我无法忘记拣拾桐子为我带来的艰辛与快乐。因为我知道,那就是一种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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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