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抓鱼虾
童年时代，喜欢玩躲猫猫、踢键子等等，但是，最难忘的莫过于抓鱼虾。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川东，农村稻田里极少使用化肥和农药，生态环境好，水田和水沟里都有鱼虾，为我和玩伴们抓鱼虾提供了天然的场地。
春天到了，气温渐渐升高，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鱼虾慢慢开始活跃起来。它们到处游弋，寻找食物，同时也为繁殖后代作准备。我和玩伴们也开始到田野捞鱼虾，抓黄鳝，打打“牙祭”。
七、八岁时，每当春季父亲和生产队的社员到水田中做农活时，我便会拿篾篓屁颠屁颠的跟着他的后面。那个时段一般都是做秧田，即稻种田。这个时候田里的水还比较冷，大人们有的在田边活动着，有的脱了鞋下田开始做活了。不一会，就有人发现有鱼虾在水里游动。这时让大家很兴奋，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地下到水田里抓鱼。父亲很快在水田里抓到了一条鲫鱼，扔到了田边。我赶紧过去，将满是泥巴蹦跳着的鱼儿装进一只篾篓里。父亲不断地抓到鱼儿，“啪啪”地甩到岸上，我赶紧冲上去拾鱼。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抓鱼的情景，一切都显得很新奇。大人们在水田里抓鱼，小孩子在岸上捡，欢笑声、吆喝声响成一片。
那时，由于比较穷，家里少油盐，母亲不会将鱼给我们炸着吃或是煮着吃，一般都会用南瓜叶之类的东西将鱼包上，再放上几粒盐，放到柴灶里烧熟后就给我们吃了。不过，在那个食不裹腹的年代，能够撑撑肚子，也是一件幸福事。
十多岁的时候，我开始和小伙伴们去水田、水沟里抓鱼了。在我住家旁不远处有一个名叫油坊大丘（川东有称水田为丘的习惯）的地方，因这块大田比较大，就从旁边分离出一条水渠，水渠里的水从一块庞大的石板上哗哗流下，天长日久，流水冲击出一个大水凼，水凼里常有鱼虾出没。
每年春季在鱼儿产卵的季节，特别是雨后，油坊大丘的水漫过田缺口，从水渠流到下面的大水凼里，这时上面田里的鱼和水渠里的鱼就顺着水流流游到下面的大水凼里，而水凼里的鱼儿沿着上面的水也成群结队地往上游。这个时候对我们来说就是抓捕鱼儿的好时机了。我们脱了鞋，挽着裤腿下到水里，毫不费力地将那些鱼儿抓上了岸。水沟里原本还有许多鱼，我的到来让鱼儿们受到惊吓，我慌不迭地捉了几条鱼，剩下的顺流而下仓皇溜掉了。但我并不觉得可惜，毕竟一下也抓了数十条鲫鱼，可谓收获满满。
到了五、六月份的时候，稻里里的稻子长到二三十公分时，由于水田里的水深了，很多田缺口下面的水凼里的鱼稍有惊动，就会游到空间更大的水田里，我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要抓到鱼是比较难的。不过，我们不会气馁，我们会找一条小水沟，用泥土拦截一段，将水舀干，也会弄到几条鱼来。当然，我们会用狗尾巴草或竹枝将鱼儿串起来，提在手中，吹着口哨，摇摆着在小路上走着，有点洋洋得意的样子。
在川东沟壑中，当地人会根据水田大小、多少，以姓氏或地名取名为刘家冲、龙井冲等等。而这些地方的水田缺口的水流大、冲击后形成的水凼比较大且深，自然，这儿也是鱼虾的天堂，而且鱼虾更多。
到了十一、二岁时，每到星期天或是放暑假期间，我和玩伴几位会拎着桶儿、盆儿、篾篓、箢篼，便来到了这些水凼里。大家用泥巴将水凼四周围起来，几个人分散开来，猫着腰，开始卖力地用桶儿、盆儿往外舀水。即使泥浆溅到了每个人的鼻子、眼睛上，大家也不管不顾。终于水凼里的水慢慢退去，鱼儿开始在水里惊慌失措地窜跳。伙伴们先是用双手在水里四处乱摸，然后用箢篼捞。一条条鲫鱼被抓了起来，偶尔也能抓到一些小虾。
在我家附近的第四生产队和第七生产队里有一口堰塘，每年冬季临近春节时，大人们都要干塘捞鱼。当塘中的排尽的时候，只在塘中央剩下一小片水域。队里几个主要的劳力穿着下水衣在湖底忙碌开了，他们鲢鱼、鲤鱼和草鱼等捞进鱼筐里。小孩子们站在塘边跃跃欲试，随时等待着下塘抓鱼。按照惯例，在集体的鱼捕捞得差多了的时候，允许群众下塘抓一些小鱼小虾，称作“清塘”。等到清塘，是人们最兴奋的时刻。那时候大家一拥而上，很快下到了塘里，有用背篼、箢篼捞的，更多的则是徒手捕捞的。人们十八般武艺用上，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一时间，塘里里到处是人，连岸上也人头攒动。人们呼朋引伴，喧闹声，惊叫声，响成一片，那情景像过年一样热闹。有狡黠的孩子在帮集体抓鱼时，早将一两条鲢鱼用脚踩在了烂泥里。等到多数人走后，再将那泥底的鱼儿抓到自家的鱼篓中。
不过，对于抓鱼虾父母都会给我们做一些规定的，什么年龄段在什么水域。记得有一年夏天，逢大旱灾，有一个名叫大堰的堰塘干得只有三十多公分的水深了，一到中午，鱼们全跑到一片莲藕叶下面。一天中午，我与玩伴来到这个堰塘游泳，看到很多鱼在水里游来游去，不泛还有七八斤重的大鲤鱼。见此情景，我和玩伴疯了一样地追赶、抓鱼。忽然，我发现不远处的於泥里露出一个黑中泛黄的脑袋，那分明是一条被赶到於泥里挣扎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鲤鱼。我一下扑上去，双手一掐，就将那条鲤鱼抓了起来。鲤鱼蹦跶了几下，终究摆脱不了被活捉的命运。但是，在我扑到鱼身上时，这条足有六七斤重的鲤鱼不停地挣扎，其鱼鳍在我的肚皮上扎了几道血口子。因此，当我将鱼拿回家后，却遭到父亲一顿训斥。他说，曾经有人以这样的方式抓一条二十斤重的鲤鱼，肚皮被划破而丢命。并告戒我，抓鱼要讲究方法。
参军离开故乡以后，再没有机会下水抓鱼虾了，但是儿时那段抓鱼虾的经历，却时时萦绕在我的梦里。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鱼儿丰富了我们的餐桌，那鲜美的鱼肉鱼汤就是难得的珍馐佳肴啊！我歆享鱼儿的美味，但我更迷恋那抓鱼虾的乐趣！
照片、图片选自网络
(编辑： 老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