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旧事【续篇—上学】
童年的高俊玉
1954年9月1日我走进了天津市第七区第12小学一年六班的教室,开始了为期六年的小学学习生活。1956年1月1日市政府将以序号冠名的八个行政区更名,我们学校所属的笫七区更名为河西区,同时第12小学更名为谦德庄小学。
这所学校,解放前是淅江商会购置的专为接收会舘成员同乡去世孤魂的坟地,时称“淅江义地”。改建成学校后,校内不同走向的屋舍群自然地将学校分隔为三个区域。进入学校东门的东区,迎面是处小操场。操场西侧有两排青砖屋舍,每排六大间,分别是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教室。在这两排教室的再西面有一小夹道儿,盖有几间窄窄的小屋,里面存放着黑漆漆的棺木。小道儿两头儿没有出口,要想进入小道儿,只能从紧挨着小道儿的教室窗户跳过去。小道儿内阴森荒凉,杂草丛生。有时我们壮着胆子跳过去玩儿,有同学发坏、趁我们没注意冷不丁地怪叫一声,吓的我们屁滚尿流般地赶紧跑回来。小操场南侧一排平房是一二年级老师的办公室。小操场北侧也是两排青砖平房,分别为三四年级的教室和老师的办公室。靠东门南侧有两间较大的房间是我们的音乐教室,那个年代音乐老师净教我们些诸如“小白菜”一类的歌曲:“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有娘呀”,那曲调低廻婉转,如泣如诉,让人心酸。由东区北行,穿过一月亮门儿,走过迴廊就进入了中校区,这是一处在条石铺就的高台上建成的、主体朝东的U型二层建筑。它的每间教室都是由联成一面墙的、移动的、朱红镶金漆彩绘的木门隔断的。教室的门窗也是由这种联成一体的朱红木门组成。中区教室应是学校中顶级的建筑物,早年它是“义地”和尚们击鼓奏乐、做法事、超度亡灵的道场。
校中区教室印象图示
出中区迴廊北门,或由中区北角门出去,即进入学校的大操场。这操场可容纳1000多名师生开会、出操。操场西墙根儿是一处硕大的砖砌露天午台,操场东北侧平房是存放教学用体育器械的库房。操场正北中间位置是两扇对开的大铁门,大铁门两侧还各有一扇边门。大铁门旁有一里外间的小屋,小屋里住着日夜守卫值班的工友夏爷爷,还有他伺养的一只黄毛、黑背大狼狗。夏爷爷应是建校时“淅江义地”的留用人员。他人微胖、矮墩墩的身材,皮肤白晰,一双大眼上方长寿眉低垂着,老人逢人未语先笑,很受师生们的爱戴和尊敬。他与他养的那只大狼狗一起守护着学校北门和北校区的安全。
夏爷爷饲养的大狼狗示意图
学校大操场应是清理过的“义地”墓地,在学校后续的施工中,还时常会从操场中挖出入葬亡人的棺木和尸骸。出学校北门是一座宽有十多米的旱桥,桥下是一条深、宽各七、八米的深沟,沟中无水。过桥就是谦德庄破烂市的西侧,校外那黄土路两侧住户不多,行人稀少。建校初期师生们从北门出入学校,后来为安全起见,校领导决定让师生们改由人流较多的校东门出入。
六年的小学生活,发生过很多有趣儿的事。我清楚地记得我的启蒙老师姓邢、是位女老师。她与我妈妈的年龄相仿,人端庄慈祥,说话时脸上总是堆满笑意,眼神儿中也总会流露出母爱的光芒。我的同桌是位白白净净的男孩子,姓王名其盛,家住下瓦房。我们俩很要好,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一次,课间休息我们俩聊起那个年代小孩子能见到的各种车辆的话题:什么独轮车、平板车、大马车、马拉轿车、自行车、三轮车、汽车、救火车等等。正聊的兴浓时,上课铃声响了,我们俩赶忙回到座位上。邢老师又开始讲课了,这时其盛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话题,他突然低声问我:“你会学救火车叫吗?”,我低声应到:“会呀!”,他说:“你学一声我听听。”,我低声拉长声调学了一声:“嗡儿…”,其盛说:“不像,你大点声!”,我放大声音学到:“嗡儿…!!”。这回不仅其盛听清了,全班四十多名同学,还有邢老师都听清了。四十多双不解的眼睛盯着我俩,邢老师停止了授课,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非常严肃地令我与其盛:“站起来!”。我俩乖乖地站起来罚站,这可能是我们一年六班首个吉尼斯罚站记录,现在想来也难免偷偷地笑出声来。
邢老师授课示意图
我上小学二年级时,天津市开展了一场打狗运动。打狗的起因可能是因城区“红眼儿狗”(疯狗)太多的缘故。那些“红眼儿狗”常常成群结队地在街上乱窜,袭击路人。平日,狗们还在街上到处排泄、乱拉屎尿、污染社区环境。夜晚“汪汪”的狗叫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影响市民休息。当然最严重的是恶狗伤人,传播狂犬病。而解放初期医疗救助资源有限,狗患不除,影响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当年,河西区就组织了一些打狗队,队员们手持棍棒和套狗、捆狗的绳索,开着一辆车厢装着大铁籠子的汽车执行捕狗任务。捕狗队的威严,吓坏了狗儿们,有些狗看见捕狗队员就疯狂地逃窜,有的还边跑边拉尿。那天,捕狗队开车来到我们学校的北门。工友夏爷爷一看那阵势,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亊儿。他在为打狗队打开铁门前,先偷偷地把栓着大狼狗的铁链子解开,放狗跑进了操场。捕狗队一进校园,立刻展开扇面队形向操场中的狼狗扑去。那狼狗在操场上挑逗似地跑来跑去,溜的打狗队员们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就在打狗队员又一次将大狼狗围在我们五、六年级二层楼教室楼下时,那只大狼狗突然拼命地再次跑了起来,只见它高高地跃起径直向二层楼教室的屋顶冲去。就在它的两只前爪已搭上了二楼屋顶时,由于力不从心,它不幸从二楼屋顶的高处重重地摔了下来,一条狗腿摔断了,鲜血流了一地。打狗队员们见状迅速地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把大狼狗捆起来扔进了汽车的铁籠中。汽车发动起来向北校门开去,车刚到校门口,大狼狗突然冲着值班小屋“汪汪”地惨叫了两声,夏爷爷闻声急急忙忙地从屋里跑了出来,看着关在铁籠子中的大狼狗,老人家热泪横流,悲痛万分。后来,我们班同学告诉我他看见那只大狼狗离去时,狗脸上也淌着混浊的泪水。大狼狗被拉走后,夏爷爷有好些天阴沉着脸,不爱说话。
大狼狗拟窜上二楼屋顶,不幸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示意图
我在学校一至六年级的学习生活一直在六班未动。不知是巧合还是学校有意编组,我们班年龄较大一些的学哥学姐偏多,我在男生中是年龄最小的一个,女生中年龄最小的学妹叫赵淑玉。学哥、学姐们对我们这“二玉”学弟学妹特别关爱。只是赵淑玉那小学妹有些娇气,动不动就委屈的抹眼泪儿。我们全班学习成绩尚好,男班长蒋学成的珠算速度精准、快捷,多年后他成了我们区财政局的高级会计师。我们班的李凤鸣大哥,家中亲人大多在话剧团工作,他也痴迷导演、编剧活动。他曾指导我和一位剧中扮演“七姐”的学姐在他编导的小歌舞剧中分饰角色,那小剧曾在学校大操场那砖砌的大舞台上为全校师生演出,收获过热烈的掌声。只是凤鸣大哥毕业后因病早逝,让人痛心。受凤鸣大哥课余文艺创作的影响,我也积极参加了学校组织的诗歌创作比赛活动,并在全班诗歌写作数量、质量上获得第一名。我们班主任霍佩铭老师在大会、小会、家长会上多次表扬我,还给我发了奖品。这一成果也成为妈妈为我骄傲炫耀的资本。我们的大学姐女班长秦桂兰长我们三、四岁,她为人厚道,有姐姐“范儿”,只是她家庭生活环境较差,小学毕业后即嫁入夫家,做了新娘。我的另一学姐李秀俊,在我们小学毕业后各奔前程忙于各自的学业、生计,久未见面。待我们再见面时,我的萍儿侄女已嫁入她家近亲属,秀俊姐成了萍儿侄女的舅妈。我与秀俊姐原本的同学姐弟,又加上了一层亲属的色彩。
六年的小学生活,要讲的故亊太多,因篇幅所限,写至此,容后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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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