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我给首长送文件

 


 

  我是1968年3月从扬州市新华中学报名参军,经体检政审合格后,由扬州市人民武装部批准加入了铁道兵这个大家庭,在内蒙古陶卜齐接受了新兵训练,训练结束后分配在52团团部(驻地内蒙古旗下营镇)司令部军务股工作,当时部队代号是8696部队。

  1967年文革时期,因中苏关系恶化,为巩固北部边疆的安全,中央军委命令我部赴内蒙古修筑国防工事,因当时情况比较紧急,部队没有时间修建营房,部队的大多数用房都是和地方租借的,我记得军务股的用房是地方一个单位的仓库,他们把临街的一排房子租给了我们,靠大门的三间房是军务股办公室,东隔壁一间就是打字室,是我工作生活的地方。

  我部是从福建南平黄金山(6709部队)调到内蒙古旗下营的,来内蒙古之前,大家都知道内蒙古敌情比较复杂,为防止军情泄漏,因此明文规定上下级联系禁用无线电通信,即使这样,我部刚到内蒙古的第二天,苏修的电台就发布了“又有一支部队来到了内蒙古”的消息,可想当时苏修的特务是何等的猖獗。

  受当时政治气候的影响,我部上传下达的文件也比较多,因为我部是一个团调过来的,师部和其他团还在福建,这样,兵部的一些文件和批复就直接发给了我部,一般情况下只有一份,因此要通过重新打印分发给首长及部队。

  有一天下午,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保密员沈鑫森拿了一份文件找到我,让我加班打印一下,明天上午送给各位首长们。我接受了任务,连夜将文件打印了出来,好赶在明天早晨在机关食堂就歺时交给保密员。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当我在机关食堂找到保密员时,他正准备乘车去呼和浩特办事。我急忙说:“我打好的文件怎么办?”看得出他当时也很为难,因为小汽车已经发动了,他只好对我说:“你帮我送一下吧。”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想揽这个差事。

  我不愿意给首长送文件,是我的性格所驱使的,我性格比较内向,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在老家时,家里人都说我是“锅边锈”(就是怕见人的意思)。我是一个刚入伍不久的新兵,从来没有见这么大的首长,但这一次是我的顶头上司发话,我能不执行吗?!他的话在部队就是命令啊……。

  我稍作考虑,勉强同意了。因为我想这次正好可以锻炼一下我的胆量。就这样我硬着头皮向旗下营街道的一处民房(团长的家也是租用的当地民房)走去。

  团长杨洪训,山东博兴人,1940年6月(刚满14岁)就瞒着家人参加了八路军。一米八O以上的个头,身材很魁梧,看上去给人感觉很威严。当我在团长住房旁的过道上看到他时,他正好从家中出来,我真的很紧张,差一点忘了给他敬礼,团长看到我这个冏相,知道我是个新兵,非常和蔼地跟我说:“小同志,有什么事么?”这时,我才回过神来,但还是慌里慌张地说:“保密员沈鑫森让我送一份文件给你。”团长说:“哦,拿给我吧。”我送上文件,向团长敬了个礼,准备离开,这时团长的大女儿杨政红可能是要上学去,和她爸爸说再见。这时,团长把她叫住,让她喊我叔叔。我当时真的表现非常尴尬,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为好,因为团长的大女儿和我差不多高了,我怎么有资格在她面前称叔叔呢……。

  通过这件小事,说明我们团长除了和蔼可亲,而且家教也非常严,是值得我们尊敬的首长,当时我脸上感到火辣辣的,就想着赶快离开,我马上立正,向团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起身离开团长的家。现在想起这件事,感觉第一次给首长送文件的表情确实令人发笑。

  七十年代初,我部从内蒙古移防至陕西省安康县岚河口,参加修筑襄渝铁路的大会战,我为了亲身感受一下攀爬秦岭的刺激,向军务股长孙启进提出了下到施工连队的请求,告别了团部下到施工一连。杨团长也于69年底调师部任副参谋长,不久又升任副师长。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杨副师长竟然在任上病逝了,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真以为我耳朵出了毛病,我那时看到他时,他是那么强壮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因为杨副师长当时才48岁啊,那么年轻,应该是可以当上将军的……。

  我和杨团长第一次送文件相见,也是我和杨副师长最后一次相见,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他的音容笑貌一直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编辑:兵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