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又到了收麦季

  再过三四天,廿四节气中的“忙种”就要到了。每到这个时候,便想起小时候家乡,人们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汗流浃背收割麦子的情景。

  由于地域气候的差异,这个时候,河南南部、西部的大部分小麦应该收割完毕。我们老家豫东北要晚一周到半个月。

  “忙种”,在我们豫北地区,有忙前忙后、收麦种秋、抢收抢种之义。南方管这个季节叫“三夏”。时间短,抢收抢种的任务重,无论南北方,都是一年中最忙的季节。

  我们老家有“麦老一天,蚕老一时”之说。是说,麦子到了季节,说熟就熟了,昨天看着还有点泛青的样子,说不定第二天风一刮,一天的功夫就熟得透透的。如不及时开镰收割,突然间一场风、一场雨,多半年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麦收收的一个“抢”字。

  以前没有收割机,我们小时候和上辈上上辈小时候,收麦全靠一镰一镰地割、一捆一捆的往回背到家。那时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趁着太阳没有升上来,天气凉爽,更主要的是麦杆上略带潮气,麦粒不易脱落,人们带上镰刀、箩头,擦汗的布帕,背上一瓦罐水,兜几个窝窝头、咸菜疙瘩就下地了。世代在黄土地上生、黄土地上长的农民,从来不怕苦不怕累,怕的是忙活了大半年,盼着到手的小麦低产减产,没收成。

  想想我们小时候,小麦曾经是多么金贵的粮食,因为小麦产量低,收成少,家家户户一年吃不了几天的白面馒头。因此,见了麦子格外亲。几岁的时候,跟着大人下地拾麦穗,甚至连撒落在土里小小的麦粒也不会轻易放过。

  生产队那阵,我也到了半个劳动力的年龄,与大人一起参加生产队劳动,与同龄人一起割麦比赛,一人把一耧三垅或两耧六垅,“蹭——刺啦”、

  “蹭——刺啦”,一镰紧似一镰,看谁先到麦垅的尽头。

  六月的河南,骄阳似火,大地烫得冒烟,躬耕在麦田里的农民如蒸如煮,低头躬背,弯腰缺脊,汗流浃背,时不时被针尖般的麦芒剌得手臂红肿发痒,那种辛苦的滋味常人难以想像。

  割麦、拉麦、碾场、扬场、装袋入仓、垛麦秸垛,是一整套流程。记得麦子收割前,生产队安排人提前平地泼水碾压打麦场,装有排扠的胶轮车一车一车将麦子拉进场后,摊开、晾晒、翻场,套上牺口上石磙,前面碾压,后面牲口拉一类似叫捞子的石板拖拉。直到把麦杆碾压破碎,开始扠走麦秸垛垛,扬场、打落、装袋、入仓,也是一天紧似一天。什么时候小麦完全颗粒归仓,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记得那时各生产队麦场周边都放有几口大缸,装满了水,生怕哪个不自觉的社员乱扔烟头,一把火把一年的收成烧个精光。

       最后,按上面指定的日期到公社粮站上缴公粮。留足种子后,能分到社员家的小麦并不多。

  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土地承包,水、肥、种子跟上后,小麦产量逐年递增,老百姓能天天吃到白面馒头,心里那个高兴呀!苦点累点已不在话下。再后来有了手扶拖拉机,起码拉麦碾场省去不少力气。

  收麦打场是累死人的活。当年,我在外地参军,为了能帮家里减轻点劳动负担,每年尽量赶在收麦季节请假探家。记得一年回家收麦的当晚,忙活了一整天,又热又累又渴又饿,晚饭时小盆子似的大搪瓷碗,连汤带面一连喝了七八碗。苦并幸福着。

  如今,农村农业机械化程度显著提高,从种到收,少了人挑肩扛地排车拉的辛苦劳作,亩产单产增加,小麦年年丰收,尽管种粮收益不高,但加上平时打工的收入,农民总体上过上了好日子。

  农民不易,别浪费粮食,那是农村人的血汗。听说今年河南黄河以南部分地区麦收时连降大雨,小麦泡在地里发了芽,农民心疼得哭了。

  (2023年6月2日)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