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波 | 军旅回顾 ——我的新训记忆
铁四师 刘波
1972年12月8日这一天,我渴望已久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我穿上了崭新的军装,光荣地加入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斗行列。 入伍之后作为军人的一个新起点,就是参加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50多年过去了,我翻开自己已发黄的新兵日记,回忆起那个时代的部队生活,感叹新兵连队的令行禁止、整齐划一,怀念军人之间的亲密友谊、朴素情怀。那些难忘的新训经历,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1、向往北京
“呜……!”列车一声长鸣,满载着刚刚穿上绿军装的新战士们徐徐开动了!出了车站之后,它又吼叫一声,接着便加快了车速,风驰电掣般地飞向前方……
“再见了,亲爱的家乡!再见了,前来送行的亲人们!等到我们再相逢,我就作为一名解放军战士向您问候了。”我穿着崭新的棉军装,同新战友们一起伏在车窗前,心情格外的激动。
窗外,冬季的原野显得格外辽阔,夕阳露出半个红红的脸,它的万光芒给奔驰的列车抹上了一层金色。在飞驰的列车里望外看,仿佛大地在微微转动,路边的电线杆向我们相继扑来,继而又很快在车外向后倒去,沸腾的济宁站瞬间被甩得无影无踪。列车在飞驰!载着我们这些新战士飞向伟大的首都北京!
呵,多么幸福啊,我们要到北京当兵去!在征兵刚刚开始时,我就听在公社工作的父亲说,这次要去的部队是铁道兵四师,驻扎在北京。听到这消息,我虽然年龄刚过15岁,就立刻产生了去北京当兵的强烈的愿望。公社开始征兵的第二天,我就给爷爷和奶奶说我想去当兵。爷爷可能是觉得我年龄小去不成 ,就逗我:“你去吧!如果人家嫌你小,你就逮住那带兵的首长软缠硬磨;再不要你,你就一直跟在队伍后面,死活别回来!”呵!不知那一部电影中小孩子闹着参加八路情景被他老人家拿来用在我身上了!其实,我当兵也没有费什么周折。一是我虽然才15岁,但身高已达一米六五 ,有这样的个头,报名时把年龄改到18岁就行了。经过体检,结果是“符合海军潜艇人员体质”,完全没有问题。二是带兵的袁连长和丘指导员看到我画的毛主席像挺好,也很愿意带走我。三是父亲同意我参军,他又在公社任党委秘书(实际上公社机关的几个干部子弟这次都入伍了)。第二天,我穿上一身绿军装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里,没想到爷爷奶奶和母亲先是一惊 ,继而恋恋不舍地哭了。奶奶紧紧地搂住我一面流泪,一面埋怨父亲,不该让15岁的我辍学当兵。我急忙用当时的流行语劝奶奶说:“不要为我担心,我当兵是去北京保卫毛主席、保卫党中央的,你们为我高兴才对啊!”爷爷听后果然为之一振:“去中央警卫部队,这还行!” 奶奶听后止住了哭声:“真的?去保卫毛主席?你可出息了!要是在北京见了毛主席你可得机灵点啊!”
现在自己的愿望实现了,不由得激动不已,浮想联翩。我的家人、同学和小伙伴们,我要到伟大的祖国首都去当兵,我要到毛主席身边去站岗,你们不为我自豪吗?你们不从心里羡慕我吗?你们难道没有这美丽的向往吗?!
“呜……!”列车一声吼叫,打断了我的思绪,使我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啊,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将是火红的部队生活的壮丽画卷!新战友们,让我们共同迎接这光辉的日子吧!
激动的心情使我拿起笔来,在日记上写道:“新的生活开始了!”
2、部队驻在周口店
次日傍晚,看来离目的地不远了,袁连长和丘指导员告诉大家将背包准备好。我们纷纷将自己的背包从行李架上取下背在身上。列车一声鸣笛后便慢了下来,窗外一个写“良乡站”的大牌子从车窗外一闪而过。这时列车好像已经精疲力尽,缓缓地滑动一阵,终于停下了。这时只听到丘指导员高声喊道:“同志们,我们到终点站了,该下车了!”
啊!我们难道就驻在良乡吗?北京在哪儿呢?我们下车后排好队,迈过几道锃亮的铁轨,被带到一个大院子里,顿时锣鼓齐鸣,一队男女战士敲锣打鼓地欢迎我们。几辆帆布蓬卡车停在不远处,上面贴满了红红绿绿的彩标。袁连长迅速整理好队伍,向一位身材肥胖的首长敬礼报告,然后就笔直地站在一旁。
“同志们!”那首长声音非常洪亮。“大家辛苦了!可能也都饿了,家里的饭菜都做好了。我们的家不在这儿,在周口店,大家上车!”
“周口店?周口店在哪儿?”大家一面嘁嘁喳喳、东张西望,一面排队上车。大概到了六点多钟,暮色笼罩四野,随着车速减慢,把我们带进一个大镇子。不用问,周口店到了。
对周口店,我在学校里上历史课时就学过,因而并不陌生。这里因发现原始人类而闻名于世,没想到我们的部队生活将在这里开始了。晚上听我们班长邹邦都介绍,周口店属北京郊区,处于北京的西南,踞北京40多公里。这里不但有我们新兵营,师医院和修理营都在这儿。并说以后我们去北京的机会多的是,这使我们大家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新兵 刘波
3、我们的指导员
我们新兵三连的指导员姓韦,叫韦仁方。约三十多岁,个头不高,在古铜色的脸庞上,闪烁着一对黑亮的大眼睛。他的嘴巴和腮部经常刮得铁青,不用说是个大胡子。长得虎背熊腰,好像在他身上,有一种使不完的劲。他虽然没有丘指导员那种和蔼可亲的容态,却有一种谈笑风生、热情豪放的性格。
韦仁方指导员
昨天晚上,他来到我们班。战友们都围了过来。大家看他平易近人,很容易接近,就无拘无束地向指导员问这问那。我坐在他的身边,心想指导员是哪单位来的,他原来是干什么的呢?所以一直没有说话。
“听说我们的小刘波是五七年出生的,跃进牌的。”他握着我的手说,“五七、六七,今年你才十五岁,可是个后门兵啊!”
同志们哈哈地笑了。我心里一怔,指导员听谁说的?会不会是接新兵的丘指导员告诉他的?丘指导员到哪儿去了?看到韦指导员一直在打量我,我也不自然地朝他笑了笑。
最后,指导员要走了,同志们把他送到门口。在暗中他拉了我一把,我跟到门外。
“刘波,今后跟我到师医院去,先不要对外讲。回去吧,外面冷!”
4、结识李副教
在学校期间,我就喜欢画画,画最多的毛主席像,还有革命样板戏中的工农兵人物形象。有这一爱好,今天也派上了用场。在连部里,我正在按照韦指导员的指示,为连队即将进行的忆苦思甜教育绘一套组画。
指导员看了我的画稿,不断的点头,连连称“不错”就走了。经他的肯定,我心里才有了底了,画得更有信心了。
“嘿,画得不错啊,小家伙挺有才呀!”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背后传来。我一转身,只见一位约四十多岁的首长站在我身后。我连忙起立敬礼,只见他嘴上叼着一个大烟斗,右眼特别突出的凸了出来,显得有点可怕。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自然地笑了笑,呆呆地站在他面前。
“坐下坐下!”他把我按在椅子上,自己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并嘿嘿地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我又发现他的嘴向左歪得厉害。不由得心想,这究竟是什么首长?长得这么难看!
他突然止住了笑,两只不等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小鬼多大了?”他从嘴里拔出烟斗,神情严厉地问。
看到他严厉而又可怕的面孔,我不由得紧张起来:“十八岁。”
“哼!撒谎!”他声色俱厉地站了起来:“我看你没有十八岁!老实说,究竟多大?”
“我今年十五岁,首长。”我不知所措,喃喃说道。
“走后门来的吧?这不行!必须马上送回去!”他绷着脸这么一说说,我还真害怕起来。
“哈哈哈哈”!他突然一阵大笑。“小鬼不要怕!你小小年纪参军保卫祖国,这是好事啊!我怎么把你撵回去啊”!
这时指导员走了进来。他对那首长说:“这是小刘波,十五岁,山东兵,会画画”。
“嗯,画得不错!”他和指导员聊了一会忆苦思甜教育活动的事就走了。
“指导员,这首长是谁啊?挺厉害的。”看着他的背影,我问指导员。
指导员听后马上俏皮地做了一个歪嘴斜眼的表情:“他是咱们新兵营的副教导员,姓李,以前得过面神经麻痹症。你别看他歪嘴斜眼的,但可有才了!不论是写写画画,还是吹拉弹唱,他都有一手。他这人很有意思。”
李副教,这是我参军后认识的第一个营首长。大概这位李副教导员认识的第一个新兵就是我了。
5、新训动员大会
1973年元月3日上午,我们新兵营集中在师仓库的一个大礼堂里,在这里将要召开新训动员大会。来自山东、云南、贵州和湖南四省的新战士们列队步入会场。
会场主席台上方悬挂着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巨幅画像,会场横幅上写着:铁道兵四师后勤部新兵训练动员大会。
出席大会的有许多营首长,多数对我来说还很陌生,只有李副教我认识,他坐在主席台前排靠近正中的位置。
大会开始了。全体起立,高唱《东方红》。我们连的新兵付建同志,他是一个大个子山东兵,晃动着他魁梧的身躯和手臂,指挥全场同志们唱歌。他是标准的男高音,看来在歌唱家的行列里不久也会有他吧。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营教导员开始作动员报告。
教导员的动员报告进行了不到一个小时,窗外一辆吉普车由远及近飞驰而来,“吱”的一声停在礼堂门外。从车上跳下来一位胖子,大步跨入会场,登上主席台。
这时,教导员停止了讲话,所有在主席台上就座的首长们一起站了起来。大家纷纷给胖首长敬礼握手,直到他在主席台中央坐下,沸动一时的主席台才静了下来。
教导员很快结束了他的动员。“下面请后勤部唐部长给我们作指示!”李副教突然对着麦克风沙哑的喊了一声。
“同志们!”那位唐部长一开口,好家伙!不知是麦克风电流强度突然增加了还是别的原因,立刻震的整个礼堂嗡嗡作响。我很快认出在良乡车站接我们新兵的就是这位。只见他棉帽一摘,呷了口水,放开喉咙吼起来:
“今天的大会开得很好!很成功!”
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不是还有各连新兵代表上台表决心这一项吗?他一来就作大会总结了,真可乐!
“我们这些新兵”,部长接着嚷。“有山东的,湖南的、云南的,还有贵州的,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在这新训期间,大家都要有吃苦的思想准备。我们这期间经常吃的是小米和高粱米,南方的同志可能是不习惯的。有的新兵看到小米饭,以为是鱼籽:他妈的,真来劲,干它一碗!可没吃几口,就咽不下去了。啧啧,这是么子哟?全吐了,因为南方的兵没见过小米啊!”
全场大笑!部长摆了摆手,继续讲道:“小米好啊!我们就是用小米加步枪打败小日本和蒋介石的。这是我讲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不怕吃苦。”他这时挠挠头,想了想:“第二个问题是,有的新同志来到这里,还是像在家一样,大大咧咧,随随便便,想撒尿时就往路边上一站,不管道上有什么大姑娘小媳妇,掏出来就拉。忘记了自己是个解放军!今天我把话说在前头,今后谁在路边随随便便地撒尿,在这方面给我惹了麻烦,我就一把抓住他那玩意儿,用镰刀给他割下来!”
全场又一次哄堂大笑!有个一直在我身边打瞌睡的新兵,这时也嘿嘿直乐,一会儿又伸着脖子听得入神。
“我讲第三个问题!”部长又摆了摆手,止住了笑声。“我们的新兵训练就要开始了!希望大家要紧张起来,一丝不苟,严字当头。军事动作要像真的打仗一样,训练时多流汗,战场上才能少流血!我们等待着你们胜利的好消息!”
全场又一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6、老兵的关爱
我们的新训在紧张的进行着。每天都要安排好几项训练科目,生活条件也很艰苦。每天都有高粱米、窝窝头,大米饭用的是好多年的陈米,就像锯末一样,很难吃。我觉得这几天的功夫自己很快的就瘦了下来。
我们班长邹邦都,对我这个十五岁的小新兵在生活上格外的照顾。当我们吃窝头时,他就经常把烤馒头片偷偷的塞给我吃。同住一个活动房的十班班长白永吉是朝鲜族,为了逗我开心,有空就教我用朝鲜语唱电影《卖花姑娘》主体歌。还有我们连的李司务长,经常喊我到他的住处,把他专门留下的肉包和糖包送我吃。
更使我感动的是,元旦这天,韦指导员专门把我一个人带到连部,拿出苹果让我吃,并亲切地问我想不想家。他这么一问,我的眼泪还真的下来了。这是由于一是真有点想家,二是指导员对我的关爱真使我感动。没想到我一抹眼泪,指导员却一时慌了手脚 ,一面赶快拿毛巾给我擦眼泪,一面赶紧又劝我、逗我:“唉呀!你要是捧个红苹果,还真像个小孩儿,继续哭,嘴巴再张大点儿,我给你照张相,明天贴在咱们连的黑板报上……” 他这么一说,我又噗嗤一下笑了。后来我想,连首长和老兵们对我这个小兵太好了,这种情谊我会终生难忘!
7、深夜站岗
昨天深夜两点,我第一次身背半自动步枪独自为营房站岗。
夜空,是多么的神秘。它像一块巨大的黒幕罩住了大地,繁星不断地向自己眨着眼睛。远处的灯光静静地散发着银辉,使不远处修理营的厂房车间在暗中显现粗犷的轮廓。远方的列车不时地发出吼叫,火车站里,到站列车可能是疲惫不堪,阵阵喘息打破夜间的宁静……
我身穿棉大衣,戴着没有帽徽的棉帽,在营房门口的灯光下紧紧地捲缩着,胸中像揣着个兔子跳不停。冷风吹面而来,虽然自己穿的很厚,但由于有些紧张,还是觉得身上四肢冰凉。
夜,是不平静的。在夜间,还有多少人在进行着忘我工作,有多少人在为事业成败而呕心沥血,有多少情侣在相依相偎、窃窃私语,还有多少惊悚的故事在夜间发生……
在寒风啸啸的冬夜,十五岁的我独自一人自言自语,思绪绵绵 ,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8、紧急集合
这天深夜,一阵急促的哨音把我和战友们从睡梦中惊醒。
是紧急集合!
黑暗中,一个个黑影在晃动,同志们背着仓促打好的背包,伴着杂乱的脚步声冲向门外。我急忙穿上棉衣,把被子叠了几下,用背包带缠了缠,登上鞋子窜了出来。
星光之下,多数同志已经站在队列中,还有部分同志还没出来。我一看自己还不算落后,长长的出了口气,连忙趁机扣上衣扣,系好鞋带(袜子也没来得及穿),迅速站在队列中间。
“小刘波出来的挺快,还行!”一个黑影在我背后,边给我整理背包边低声说道。
是白班长!我顿时乐起来:“白班长,我紧张极了,鞋子不知和哪个穿错了。”我抬起来脚:“你看,一只大一只小,穿上难受死了!”
“谁在讲话?!”黑暗中排长厉声说道。我吓得吐一下舌头,不吱声了。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大家都相继跑出来列队,排长把我们迅速带到操场上,全连集合完毕。袁连长大步跨到队列前面,声音低而有力:“同志们!上级命令我们立即执行紧急任务,出发!”
9、实弹射击
今天上午,我们连进行实弹射击。
因为在学校打过靶,所以对实弹射击我并不像有的同志那样紧张。班长看我胸有成竹,就有意识地让我第一个射击。
可是,射击成绩完全出于我的预料之外,九发子弹只打了三十多环,不及格!
这下指导员好像是气坏了,朝我吼起来:“小刘波你怎么搞的?打了个烧饼,今天不许吃饭!”
这时又黑又魁梧的方副营长来到我身边,轻轻地拉起来我:“刘波先去吃饭吧!等回来我再让你打一次。”我心里一阵感动,抹去了眼上的泪花:“首长,我还能再打一次吗?我……”
“可以。”方副营长和蔼地说,“你射击时不要心慌。待会儿我用检查镜给你矫正一下枪,你先吃饭去吧。”
“是!”我高兴了一阵子,可又一想,这一次如果再打不好,那就没脸见人了。营部通迅员小华向我走来,劈头一句:“你今天怎么搞的?你们班六个优秀,就你一个不及格。”
我拉住小华:“吃饭后我可以再打一次,方副营长说的”。
“真的?”他笑了笑,随即又挤挤眼:“那你快吃饭去吧!”
吃完午饭,我们继续实弹射击。指导员拿出九发子弹,方副营长给我压上了膛,小华跑到电话机旁给报靶员打起了电话。
“射击吧!”方副营长轻轻地对我说。
我屏住呼吸。
“叭”的一枪,10环!
又一枪,又是10环!九发子弹打完了,报靶总数74环!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方副营长也露出来雪白的牙齿,笑了。
第二天上午,营部卫生员小石(师医院针灸室的石学先)在我们连见到了我,脸上笑咪咪的问:“小刘,昨天打了多少环?”
我笑答:“总共100多环!”
他笑了:“怎么回事?”
“头一次打了30多环,不及格。方副营长又让我打第二次,结果打了个70多环,良好!还行!”我不由得洋洋自得起来。
“得了吧你!”小石看左右没人,悄悄对我说道:“你还蒙在鼓里,第二次你也不及格。小华在你射击前给我打电话,让我这个报靶的知道是你在打。哪有什么10环?头两发都他妈的跑了,可我还是……”
“别说啦!”我先是一愣,接着又吃吃地笑了起来。
刘波(右)和杨洪占
10、投弹训练
三月中旬,周口店又飘了一夜雪花。第二天天气转晴,雪后的晴空格外的蓝。早饭后,我们连去野外进行投弹训练。
对练习投弹,我决心很大,也信心满满。心想当时在实弹射击时,我拖了全班的后腿,这次绝对不能再出洋相,一定在训练中露一手,像电影《南征北战》中敌酋张军长所言,“让美国顾问团看看!”
实际上,投手榴弹也没那么简单。也许我没有掌握好要领,每次使足全身力气,怎么也没投出30米远。没有办法,只好笨鸟先飞,勤学苦练。于是我脱掉棉衣,只穿了一件绒衣,又挽起袖子,拿出一副不怕苦不要命的架式练了起来。没想到我的这一“壮举”,竞招来了李副教导员和一挎相机的“战地记者”。
“刘波,过来!”他把我扯到身边,不容分说,让我立刻穿上棉衣,戴上棉帽,重新整理好腰间的皮带,然后环顾一下四周,把一枚教练弹塞到我的手里 ,对我说道:“你摆好投弹姿势 ,让后勤政治处的韩干事给你照张相。”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领导要宣杨典型。不由得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要谦虚一下好:“我不行吧!别的同志比我练的好!”
“怎么不行?今天还就是你了!”李副教朝我瞪着他那双不等大的眼睛,神情严肃:“别喜喜哈哈的,你的照片一旦被兵报采用,那就代表着我们整个新兵营的形象!”
这时,邹班长也马上来到我的跟前,帮我摆好投弹的架式。那位韩干事把相机对准我,熟练的调整着光圈和距离:“别动!开始照了”。只听连续“咔嚓”几声,终于照完了。
李副教和韩干事走了。我望着他俩的背影,只见李副教比比划划地向韩干事说着什么,韩干事还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看我。我想,李副教一定是给韩干事说,刘波是我们新兵营年龄最小的小兵,今年才15岁……
新兵班合影 前排左一是刘波
11、我被分到汽车营
新训结束了!我们就要分到各后勤分队了。
这天上午,分兵开始了。全营集中在我们连的操场上。操场周围停着几十辆大卡车。约十点多种,一位身材魁梧的大个子首长走到队列前。
“同志们!你们好”!他的声音很洪亮,他喊一嗓子,戴着白手套的大手一挥,顿时嘈杂的操场上鸦雀无声。我低声问在我身边的指导员:“这是谁啊?”
指导员朝他哝哝嘴,低声对我说:“你是说这个傻大个?他是战勤科李平科长。”
李科长宣布了新兵分配方案,并对各个单位运送交接提出了要求。他讲完后,各单位所分新兵依次上车。我们班的同志全部分了汽车营。
(根据本人日记整理 )
2023.7
编辑: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