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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往事(36):吃糠咽麸【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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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往事(36):吃糠咽麸【原创】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远,往事回忆难免挂一漏万。此篇再接着回忆插队时的生产生活。
       安康是国家级贫困地区之一,直到2016年安康市除平利县之外还有九个区县仍然名列国家级贫困县之列。当年我们下乡插队时当地农民生活贫困度可想而知。上篇说了我们插队的生产队生产自然环境算是好的,每个壮劳力一天10个工分的劳动产值才4角8分钱。每年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国家会给当地贫困农民发放一种叫“康麸散”的东西吃。所谓“康麸散”即用米糠、麦麸拌在一起炒熟了,加点白沙糖,可以干吃,或者用开水冲成糊糊儿喝下去充饥。也许知青不算贫困户,因此不给我们发,方家院子的方老三有时装满一裤兜康麸散在我们面前吃,我们也向他要一点,吃起来跟干吃炒面一样的,因为有白糖,当时觉得还挺好吃。估计现在如果再有这东西,恐怕也难以下咽了。
       在学校的时候,常有家在农村的同学带来一种叫“油渣”的东西当零食吃。此“油渣”不是现在油炸食物碎渣或者猪板油炼油剩下的油渣,而是芝麻榨干油之后剩下的纯粹渣子,一般是用来添加猪饲料或者当肥料的。在生活困难食物匮乏年代这些真正的“垃圾”都曾被我们当作美味,并且常常回味。因此,我们曾到大队的油坊去看看有没有“油渣”?那时的油坊还用的是传承了几千年的楔式木榨方法榨油。只见四五个壮汉将悬挂在房梁上的一根粗粗地称作撞杆的木头用力推得高高的,然后在下落的时候扶住撞杆狠狠地去撞击油糟上的木楔,油糟里的油饼被重力挤压出油来,从油槽中间的小口缓缓流出。我们插队的农村盛产桐子,芝麻很少,因此油坊只榨桐油,哪里有可吃的油渣?
       我们刚到的时候,生产队就给我们在队部门前划出一块“自留地”让我们种菜。只记得农民推荐我们种了一种叫“刀刀菜”,味道像莴笋的叶子,只是下面长不成笋,只长叶,不断地掰了下面的叶子吃,它就继续往高长,可以长到一米多高。农村家家都养猪,康队长还叫我们也养头猪。正好方家院子有家农户母猪产下一窝猪仔,康队长带我们去挑选了一个猪仔回来喂养。开始我们几个都挺喜欢这家伙,天天没事了就去看它吃食,下地劳动歇伙的时候还到四周打些猪草回来喂。我们还是喂养不得法,同窝下的猪仔在别人家一个劲儿地猛长,在我们这儿就不长,喂了三四个月也才只长了两三斤。问康队长是怎么回事?康队长来看了,笑着说我们的猪仔没挑好,看它脊梁骨有点鼓起,好像是骨折过。后来还是康队长帮我们带到岚河口几乎是原价卖了,白喂养了几个月。
       农村缺医少药的情况我也有深深的体验。有次我咳嗽了没药可吃,生产队有一个赤脚医生来了也没药给我,他让我将炉膛里烧得通红的炭块拿出来放进茶缸的水里,只听嗞啦一声,一股水蒸汽从茶缸冒出,然后将炭块拿出来喝水。这也不管用,赤脚医生便说给我扎银针,用酒精棉球在针灸的银针擦一下,然后在我喉头下面锁骨之间往下扎,虽然不疼,但也不止不住咳嗽。康队长的弟弟也挺关心,将他家自留地里种的百合挖出一颗,从外面一瓣瓣掰下百合鳞片,然后装在碗里放上猪油蒸熟了让我吃,说有清热下火的作用,但咳嗽还是继续。咳了一个多月,天天咳得我腹肌都因为用力过度而疼痛了。后来还是回城里到医院正规治疗才好。
       曾经的苦痛,并没有让我们沉沦,而是激励我们去努力拼搏,改变现状,也才更加懂得珍惜今日的甘甜,从这个意义上讲,苦痛不也正是我们独有的一笔精神财富而更加值得回忆,不能忘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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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