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铁道兵部队工作生活了六年,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对铁道兵部队的那份情感常常萦绕在心头,牵绊着一生。总想把它写出来说出来。可是,千头万绪又不知从哪说起,从哪写起,一直找不到方寸。
一天偶然听到苏芮演唱的那首《牵手》,给了我启发,有了一个清晰的切入点。从牵手的情感上谈谈我加入铁道兵部队的故事。
我是1972年底来到铁道兵部队的,当年在我们县有两个兵种招兵,一个是通信兵,一个是铁道兵。我们公社是铁道兵。有人劝我说:你看过电影《万水千山》吗?铁道兵苦呀!从军是我的梦想,苦与乐都不是我考虑的事情。如同《牵手》中写的:
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
幸福着你的幸福。
部队的生活是火热的,火热的生活总能碰撞出火花。听着安宁河的涛声,沐浴着大凉山区的阳光,结束了新兵连的训练,我被分配到修理营营部炊事班。作为新兵里为数不多的党员,又是新兵班的副班长,不少人感到不好理解,怎么把他分到炊事班了。当时我就一个信念不管干啥,干一行爱一行!在老班长的带领下,我们迅速改变了炊事班的落后面貌,受到官兵们的好评。
不久我被调到师政治部电影队,电影放映员、广播员的工作新鲜有趣。负责师部机关和直属部队放电影,一部电影要连放七天,每天晚上回到师部已经很晚,辛苦与疲乏都无所畏惧,电影里的经典台词都让我们背得滚瓜烂熟,也成了我们年轻放映员们斗嘴的笑料,真是好不快乐!
由我改编的《南瓜生蛋的秘密》的军民鱼水情幻灯故事在全师部队放映,至今让我感到欣慰。
当了广播员以后责任加重,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机关和直属分队每天几个时段的新闻播放,作息时间的司号播放必须准确无误。在那个年代有手表的人都很少,作息全靠司号。我在腰上拴个马蹄表,不论干什么事都时刻不忘本职工作。在每个时点都预先打开收音机、播放机,等待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报时台的最后一响,准时播放出去,赢得了官兵们的信任。后来官兵们校正时钟都按照我的播报操作,这是对我极大的肯定和信任,也是我引以为豪的经历。
三年后,我再次回到修理营,来基层部队锻炼,代理制配连二排长。这时铁道兵要搞连队演唱组汇演,每个师要选出一个连队演唱组。师里要先组织连队演唱组汇演,五个团再加上师直、师后部队,共七个演唱组比赛。师后首长确定由修理营制配连组织连队演唱组代表师后勤部队参演。我就被抽出来搞连队演唱组节目创作。
经过半年的努力,我们连队演唱组取得了师级汇演第一名,代表铁五师参加了铁道兵在嫩江的汇演。
我们演唱组参加的这次师级汇演,在师部机关引起了很好的反响,也铺平了我重回政治部任职的道路。
1974年夏部队完成了成昆铁路的建设,转战到新疆南疆铁路建设。先遣部队已经在半年前抵达并开展了建设。我随师部机关和直属分队一起转移,任务仍然是保持军列列车一路上的广播畅通,作息正常,指挥便利。可是,列车编组在要出发前一个多小时才编组成列,时间非常紧迫,我们电影队的战友们分工合作,迅速架设广播线路,联通十几节车厢,我在车厢顶上小跑着来回穿梭,顾不上害怕,顾不上饥饿,那是我一生中在火车顶上奔跑的经历,恰似一名铁道卫士!
在参与新疆南疆铁路建设的时段里,我见证和采访过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天山的寒冷缺氧、戈壁滩高温酷暑、隧道里的塌方透水,都阻挡不了指战员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精神。让我终生难忘的是《西游记》里的妖风竟能让我体验一把生死。
有一年夏天我出差外地,回部队在吐鲁番火车站下车,部队招待所距离火车站不远,我徒步前行,风很大,我迎着风拉低帽沿吃力的向招待所走去,黄豆粒大小的石子被风吹起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痛。当天已经没有车辆能到师部,戈壁滩上风口风力太大无法通行。第二天一早我乘上部队解放牌卡车出发了,站在大箱板里,看着车后方拉起的长长的尘烟觉得有些惬意。卡车来到托克逊县风口,风力仍然不小,远远望去就像一堵沙墙,呼啸着,翻滚着。司机是位有经验的老兵,定一定神决定冲过去,风口不宽有五十到一百米,把道路拦腰截断,司机告诉我们在大箱板上的人员用草席裹住头部,打开大灯就开进了妖风里,只听到砂石打在车身上啪啪作响,能见度太低,司机边按喇叭边低速前进,马达的嗡嗡声,喇叭嘶鸣声,砂石的拍打声让人透不过气来。突然,汽车好像撞到了什么,右侧车门玻璃炸碎。我心想这下完了,说不定今天就要交待在这了!原来是前面有一台军车冲进来后新兵司机害怕了,想倒回去,正好顶在我们车上,我们车上司机有经验,倒了一下,一把方向从侧面超了过去,冲出了风口。停车查看,绿军漆变成防锈漆,大箱板迎风一面都是白花花的木色了,而我们却活像一尊尊能转眼球的兵马俑。新兵司机学着老司机的样子,也紧随其后冲过了风口,我们相对一笑,庆幸这次生死之交!
作者拍摄
1978年9月,我离开了部队去武汉军校学习,毕业后留校工作。从此离开了铁道兵部队。但是,几十年里,在铁道兵部队里的火热生活却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那人,那事,那桥,那路……所有的有关铁道兵部队的信息都是那样的亲切。在我的微信群里有关铁道兵战友群就有三个:永远的铁道兵、志在四方、铁五雄狮等都衬托着对那段过往的眷恋。现代化的通讯工具使分散在天南地北的战友聚拢在一起。这不前几天还联系到在师部门诊部的护士姐姐,她比我入伍早 ,我称呼她娟姐。尽管她不一定记得我的模样,但是一提起那段经历真是感到亲切。娟姐美丽大方,温文尔雅,是我们男兵心目中女神级的人物。我手上长了个刺猴,在营部时切除了,后来在切口处又生出一排刺猴,在娟姐的治疗下很快痊愈至今未犯。这些点点滴滴林林总总有说不完讲不尽的话语。正应了那段歌词:
因为路过你的路
因为苦过你的苦
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
追逐着你的追逐
作者介绍:孟凡忠,原系铁道兵第五师政治部干事
照片由作者选供
(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