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我爸也是铁道兵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特别是对那些没职、没权和没钱的普通百姓来说,更是难上加难。过去当兵坐火车按规定可以报销硬卧时,我也很随便,买到卧铺就卧、没买到就坐,那怕两天两夜就是腿坐肿了,也不在乎。睡一宿觉就恢复了。那时,我更喜欢在硬座车厢凑热闹,因为那里是小社会,天南地北的什么新闻,什么样的人都可以看到、听到。年轻而未婚的我,还曾幻想过在火车上假若能像电影那样遇到年轻美貌合适的姑娘,还可以做为终身伴侣。

  年岁不饶人,人到50以后乘火车,总想到卧铺车厢,在那里可以享受安全、舒适、清静,想坐就坐,想躺就躺。现在火车虽然提速了,车辆增加了不少,但出差的、旅游的、读书的、做生意的是越来越多。有时赶上节假日不但卧铺买不到,就连张硬座票也难买到。而我出差或探亲访友还是当兵时的习惯,有卧铺就买,没卧铺买张硬座票等到上火车后再说。

  1995年春天,我去江西省帮助下属公司去采购木材。那时正赶上旅游季节,从南昌回南京没有买到卧铺票,客车上人挤人,连厕所都难进。我在车上坐了两个多小时,因为高血压、头昏胸闷,怕出意外,我挤过六节车厢,好不容易到达餐车,满头虚汗,内衣都湿透了,终于找到了列车长,迫切要求购买一张卧铺票。这位列车长 40 来岁,中等身材,很壮实,威武,他耐心地跟我解释,火车严重超员,连站都很困难,很多大款愿拿双倍钱买一张卧铺票,毫无办法。事实也是这样。在万般无奈时,我知道说什么好话也不管用,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件“法宝”拿出来试试灵不灵。我便以包中取出中华人民共和国铁道兵战友资格证,双手递给这位列车长。他打开这个蓝色的小本仔细的翻看着、端详着,脸上露出了敬重的笑容,他握着我的手说:“老前辈您对我们铁路贡献大了,我们所走的铁路线,都是您们冒着生命危险建成的。那年月修铁路,铁道兵最辛苦,那里艰苦,那里危险就到那里去。这些我最了解,因为我爸也是铁道兵,鹰厦线就是他们修的。我从小随军,跟铁道兵在山沟里长大的,所以我爸爸给我取名叫武铁兵。”他说完这段充满激情感人肺腑的话,两眼红润了,我泪水也流出来了。他二话没说,随手开了张卧铺票递给我:“今天特批,卧铺车厢满了,请您到我们乘务员睡的宿营车上去休息吧。”

  当乘务员把我在宿营车上安排好后,我边喝着茶水边和对面卧铺一位农民打扮的老大哥聊了起来。聊上没几句,方知他也是“老铁”,名叫马苏祥,原在铁四师当兵,现在山东省章邱老家务农,此次是来南昌探亲后回山东老家。我问他是怎么买到宿营车卧铺的,他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他买的是硬座票。是被南昌市一位“老铁”战友送上这个宿营车的,把他委托给在这趟列车上当列检的儿子。我亲眼看到那位“老铁”的后代把卧铺让给他睡,而这位列检员却在值班室的地上,铺上几张报纸就睡了。他睡前对我说:“这比我爸爸在山沟里修铁路时睡稻草地铺强多了”。

  临睡前,这位山东老战友感慨地对我说:过去修铁路虽然吃了不少苦,但今天乘车受到遵重和照顾,我就很满足了,这辈子铁道兵算没白当。

  后来,我每次乘火车遇到困难时,都把老铁的“资格证”当作金牌受到了礼遇和特殊照顾。从广州到北京,以厦门到上海,从无锡到乌鲁木齐,从无锡到北京,每次都一路顺风。每当我回想起在成昆线、襄渝线、青藏线日夜奋战的艰苦岁月里,心潮澎湃,我的血汗没有白流,我将永远热爱铁道兵,怀念铁道兵。

编辑:兵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