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母亲一辈子进过一次县城

  

 

母亲一辈子进过一次县城

  

  少小贫苦不觉寒,慈母父爱万般暖。

  如今能添炉中炭,怎奈阴阳对愁眠。

  一晃母亲离世三十八年了,她那慈祥和蔼的音容笑貌,一时一刻也没有离开我的身边,仿佛就在眼前给我温暖、给我鼓舞,给我的人生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和无限的希望。

  那段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岁月,虽然贫困潦倒、清贫如洗,但深深的母爱胜过夜间的月光、白天的阳光,温馨而温暖,有母爱的日子,从没有让我感到心里苦。

  母亲患病住院期间,我远在外地工作,没能在病床前端水喂饭,留下深深的遗憾,这就是筑路人欲说难言、难以愈合的伤痛。

  小时候,母亲经常给我提起外婆家的近亲,远在千里之外的大都市住楼房,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她羡慕的不得了,仿佛目光里期望自己的子女们成龙成凤,将来住上城里人一样的楼房,过上城里人一样的生活。

  我苦命的母亲,一辈子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一辈子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一辈子没有逛过一次县城。后来我才明白,没有文化不善表达的母亲,给幼小的我讲起亲戚住楼房的事情是有寓意的。

  母亲患肺结咳晚期住进县医院,主治医生问我二哥几个兄弟后,一边批评一边埋怨地说:弟兄四个怎么母亲病成这个样子才送进医院?母亲出殡那天,二哥的话深深地刺疼我的心,我知道,那是因为家里没有钱医治母亲的病造成的悲哀啊。

  母亲一辈子进过一次县城,那是她病危时草草住了几天院,出院那天,我从外地赶到县城。二哥拉着地排车在前,我随行在车旁边。当母亲出院回家路过县文化馆附近时,我跑到一家照相馆,想请摄影师给母亲照张相片,那人走出门口看了看躺在地排车上的母亲,说什么也也不给照。就这样,苦命的母亲一辈子没有留下一张照片。但母亲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眼前和梦中。

  二哥拉着地排车沉默地望前赶路,我记得很清楚,母亲瘦弱的双手,一会儿撩开被子朝着马路两旁的楼房张望,担心她受风寒我又赶紧给她蒙上头,我一连三次的“孝心”酿成了我无法补救的遗憾,母亲知道自己在世的日子不多了,好不容易进趟县城,想最后一眼看看城里的风景,却因为我的粗心过失没有如愿。我和二哥用地排车拉把母亲接到乡下,不久母亲带着不舍和满腹的遗憾走了。

  如今,想起来这桩陈年往事,我的心疼如刀割、愧疚难当。这些年,我随筑路大军走南闯北,修了普铁修高铁,修了高铁修地铁,每逢清明时节只能远在他乡望着老家的方向,眼含热泪亲亲地喊一声妈妈。不孝的儿子遥祝您在天堂那边生活的幸福、不再受苦受罪。

  母亲出殡那天,我哭的死去活来,仿佛天塌地陷一般。我们做晚辈的除了给她送纸钱,还特意给她扎送了三间大瓦房,让她生前没有穿过的、吃过的、用过的、住过的都能到那边享受到。

  现在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我步入花甲多年,可以有时间稍稍松口气,合计着来年祭日给母亲送座漂亮的楼房,还愿她生前住上城里一样楼房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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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