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援越抗美老兵赴越访问团经过两天半密集的行程,第三天午餐后在河内浏览李太祖广场,还剑湖、36条古街后,继续寻找故地,第一站是盛纪大桥,因为道路狭窄,大客车进不去,只有七位老兵租两台小车前往,接着前往越池大桥。
越池大桥位于越池市中部,是越池市连接南北的重要通道。这里水陆交通十分便利。千百年来,勤劳勇敢的越南人民在这块美丽富饶的土地上辛勤劳动,期盼和平,渴望安康。
然而,继美帝国主义侵略越南,这里的老百姓就生活在战争的阴影之下。美军视这个交通枢纽为眼中钉,连续一年多的狂轰滥炸,把这里变得百孔千疮,满目疮痍。
越池大桥是上世纪五十代中国铁道部大桥局在这里帮助修建的,它凝结着中越两国人民的友谊。广东籍技术干部陈国平在建桥中不幸以身殉职。为纪念这位为越南人民的事业光荣献身的中国同志,越南人民在越池大桥东头,建立了陈国平纪念碑,以铭记这位国际主义战士、中国的白求恩。铁二团在这里战斗的指战员利用战斗间隙,不止一次来这里瞻仰、凭吊英灵,他们决心踏着陈国平牺牲的足迹,续写新的光辉篇章。
越池大桥为铁路、公路两用桥,全长307米,4孔各73米下沉曲弦钢桁梁。墩高水深,易炸难修,是铁二团西线重点保障目标之一。为确保大桥被炸后西线铁路也能畅通,中越双方商定,在大桥下游300米处设计高、中、低三个水位轮渡线。由三营十三连、十五连,二营七连以及机械排、三营测量班等单位的300多名指战员负责施工。
战地施工如火如荼,工程进度日新月异。美军机侦察后不能容忍,新一轮大轰炸在密室策划中。
1966年11月1日下午3点半,警报响起。几十架敌机突然陆续临空,在800多米方圆内,先后投下几十枚炸弹,几百枚火箭弹,几千颗菠萝弹。工地上顿时火光四起,土石横飞,硝烟弥漫。正在紧张施工的大批指战员来不及躲避,倒在血泊中……许多人从昏迷中醒来,抖落掉身上的泥土,呼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口号,开始了自救互救的战斗。
卫生员郑兴和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他奋力为一个个伤员包扎,双手有些颤抖,共青团员李绪全鼓励他说:“不要怕,沉着点,你包扎一个,我保证背走一个。”这位英勇的战士半小时在一公里距离内来回奔跑五次,将五名伤员背进了掩体,当他第六次为抢救伤员继续奔跑的途中,被一颗美军炸弹击倒在田埂,停止了心跳……
第一批敌机轰炸刚过,十三连战士李水光在一个枕木搭成的洞子里待避。这时,两位50多岁的越南大妈匆匆跑来,李水光急忙把两位大妈扶进了洞内,自己挡在洞口。正在这时,又一批敌机临空投弹,一颗菠萝弹弹珠击中他的心脏。两位大妈一分钟前被这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扶进掩体,一分钟后阴阳两隔,两位大妈抱着李水光哭成了泪人……
大批菠萝弹在三营测量班乘坐的汽船边爆炸,共青团员余庆华被炸成重伤,战士赵恒忍手臂也被一颗钢珠击中,鲜血直流,但他火速撕开自己的急救包为余庆华包扎。七连统计员梁国田手臂受伤,他却拼命拉着连长卧倒。副指导员徐长林身体较弱,他不顾众人劝阻,背伤员走了4公里到达救援点又回头继续组织救人。班长陈光荣腰部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衬衫,他从昏迷中醒来,心想,我不能救人了,但也不能添麻烦。他向副班长作了交待,坚持自己走四公里回到住地,昏倒在床上。战士罗培银被炸成重伤,他用微弱的声音对救他的战友说:“不要管我,快救其他同志!”战士田长寿当年17岁,肠子被打穿6个洞,倒在地上,他毫不畏惧,爬向重伤的徐悦成,将他嘴里的泥土,一点一点地抠出来……运送伤员的汽车,在途中颠簸,一些重伤员昏迷过去,轻伤员为他们做人工呼吸……
这次美军飞机轰炸,李绪全等13位战友壮烈牺牲,还有60多人受伤。中国军人在死亡威胁面前表现出的英勇无畏、阶级友爱精神,惊天地,泣鬼神。他们在硝烟烈火中化作一座英雄的群雕,更似一座无形的丰碑,和越池大桥东头的陈国平纪念碑一样,永远屹立在越南人民和中国人民的心中。
……
当年援越抗美指战员抢建的越池大桥便桥(马仁泉提供)。
火车行驶在援越抗美指战员抢建的越池大桥便桥上(马仁泉提供)。
战友们在抢通的越池大桥上留影。(马仁泉提供)
载着援越抗美老兵访问团的汽车在公路边停下,大家下车走一段公路上铁路几分钟到达越池大桥。老兵们从心里发出呼唤:
“越池大桥,我们来啦!”
经过几十年的维护和改造,眼前的越池大桥从公铁两用变为只通行火车,两边仍有人行通道。钢梁被涂上一层灰色的油漆,面貌焕然一新。两条钢轨,铮铮发亮。站在大桥向东望去,红河的水似乎没有那么湍急,各类船只静静停靠港口。当年高、中、低轮渡线已没有踪迹,明显的变化是这里成了城镇,密集的居民住房和宽敞的道路,展示这里的人们已经过上幸福的生活。
老兵们从北向南走过大桥,在南边桥头下坡对着桥墩拍照,那高高的桥墩屹立在红河依然挺拔;然后上来又对着大桥拍照,似乎要把这几十年来的思念全部拍进手机,带回去向战友和亲人们展示,直到折返通过大桥还恋恋不舍的回头遥望……
啊!越池大桥,你将永远留在援越抗美老兵的记忆里、梦乡中。
本文作者在越池大桥留影
援越抗美老兵赴越南访问团团长张恒志(左)与副团长姚尚明在越池大桥留影。
援越抗美老兵唐大友(右1)、李培喜(右2)与家属雷九菊在越池大桥留影(姚尚明摄)。
援越抗美44大队老兵在越池大桥留影。左起:陈德斌、肖才林、刘传松、莫建湘。(姚尚明摄)
援越抗美老兵赴越南访问团部分成员在越池大桥留影(姚尚明摄)
姚尚明 2024年1月6日于十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