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那年我当兵
詹应炫
1968年春季征兵开始了，村前的墙壁显眼处都张贴了标语:“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保家卫国是每个青年应尽的义务。”“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人民子弟兵”……作为适龄的我，想法是:能当上兵当然是好事，可以吃饱穿暖，而且今后有前途，但不一定能验上。我的身体太单薄了，瘦得像跟竹竿，1.71米的个头，体重只有52公斤，平时还有流鼻血的毛病，恐怕过不了体检这一关，所以态度不是很积极，抱着试试看，最后还是报了名。父母亲和祖父的态度还是很开明，顺其自然，只要体检合格就让我去当兵。
我们村有12人报名，全大队有54人报名。体检前两天，我作为竹林农校的学生代表参加普宁县军管会在英歌山部队召开为期3天的会议。英歌山驻军是辽沈战役中赫赫有名的“塔山英雄团”。开会期间，每晚都有文艺演出和放映电影。在演出前，各个连队都会拉歌比赛。这个连队唱完，指挥者就会高喊:“XX连！”全连就高喊:“来一个！”声音宏亮，掌声整齐。稍微缓慢就喊:“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很辛苦！”……此起彼伏，气氛热烈，整个操场成了革命歌曲的海洋。这真正体现人民解放军步调一致，团结活泼的生活节奏和热烈的精神气氛。这使我对参军的愿望又有了新的认识。
会议的第二天是兵检日，吃了早餐，我向其他代表借了一辆单车，就急匆匆往回家赶。为了节省时间，我从燎原公社的泥沟村抄小路上石鸟村后的山，经涂洋村上安池公路。回到家已经11:20，用手绢包了4两米急往大队验兵聚餐点。大家都吃饱饭集中坐车走了，我见锅里还有饭菜，急忙打一大碗，来个风卷残云的动作，5分钟结束战斗，急忙骑上车又往里湖中学的兵检站排赶。到达里湖中学，应征青年都排队在教室门口等着叫名进去。我通过身高体重到五官科，经过各科室的程序检查完毕。最后宣布两天后复检的名单，当听到我的名字时，激动得跳了起来！满脸通红像打了鸡血一般，比小孩子过年穿上新衣服还高兴。在返回会场的途中，脚下仿佛安上了哪咤的风火轮，骑车的速度是“嗖嗖”的响，破单车也能让骑速来个新突破，返程比来时节省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可见人的精神作用很关键，潜力得到充分的发挥。当晚由于亢奋失眠了！
全大队应征青年报名参加体检有53人，体检合格的14人，全大队只有8个名额。我们村体检的有12人，合格只有3人，只有两个名额，而其他两人岁数都比我大。我是刚满18周岁，第一次参加报名应征。
在政审期间，满村都在议论:让年龄大的先走，第一年参加体检合格的，明年还有机会。我听大家说没有我的份，满怀希望却要落空了，跑到阁楼的铺上蒙着被子哭泣！父亲干活回家，问祖父说我去哪里？祖父说我在楼上生闷气，听人家说他当不成兵。父亲听完二话不说就去叫大队书记来做思想工作。书记詹益贤是叔辈又是邻居。他来了以后也不上楼，就站在木梯的半梯上，头就露在楼井口说:“应炫，你听谁说你当不成兵，我都还不知道，你怎么就知道了？”我听他这么说，立即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擦干眼泪，动作比猴子还快，下床后就下楼来，安下心来等待入伍通知书。在等待的过程中，心情既兴奋又紧张，犹如古代女子待字闺中般，只怕中间又起风波。这次父亲对我闹情绪的处理方法，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对症下药，药到心病除。这也验证了“知子莫如父”的哲理，也使我更敬畏他的威严。
等到放榜公布入伍名单，堂兄惠凯和我榜上有名，真是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即把喜讯告知所有亲戚朋友和同学。一天要跑几个地方，先到舅父家。每家都离不开潮汕地区的待客之道，冲泡“功夫茶”和甜汤鸡蛋汤圆，给远足的人和远方来的客人。到梅塘大姑母家，告知检验合格要参军，更是疼爱有加。大姑母要把平日省吃俭用仅有的私房钱倾囊相赠。这让我太感动了！我说:“我就心领姑母盛情，收下4元吧。”姑母好歹不依，非收下不可。在当时14元钱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新兵两个月的津贴费还多，一个足劳力一天的工值只有几角钱。都说姑母疼爱内侄，一点都不假，感恩姑母的厚爱，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2月21日晚上7:00，亲戚朋友，老师同学和邻居都来家里喝茶聊天与辞别。有人送《毛主席语录》即（小红书）和“老三篇”，笔记本等。都是说些到部队学习进步的鼓励话。
2月22日上午10时，全大队8位入伍青年到大部门前集中，每人胸前都挂上大红花。这也是全大队解放后应征人数最多的一次，学校鼓乐队前来送行，民兵营长致辞。父母亲都下地干活去了，88岁高龄的祖父拄着拐杖，在姐姐的搀扶下也特地来送我。我从5岁跟他老人家睡觉，至今15个年头过去了，他对我的整个成长过程倾注了多少心血，隔代亲我深有体会。饱经风霜的他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和叮嘱，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我的头说:“没想到把你养大了就是政府的人了。”姐姐也对我说:“我们不是宽裕人家，阿公没有吸烟，父亲也没吸。出门在外，能省点就省点。”这些话，我一直铭记在心。大姑母赠送的14元钱，这第一年兵全年也设花完，把全年津贴费72元全部寄回家以补家用。
我们大队8人是:横山村的詹建松，大坑村的詹锦思、詹炳子、詹前训，员坡新寨的詹惠凯和我，福田村的詹益高和园坪村的黄崇德到里湖公社武装部集中，由部长蔡家仁带队，乘汽车到三坑农场。普宁县云落，梅塘和里湖3个公社249名入伍青年都在此集中，等待接兵人员的交接。
铁8师40团汽车连詹应炫2021年11月30日汕头
作品推荐：王莉莉
（本版编辑：老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