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梓祥导读:
三篇文章短,不是写“主业”为铁道兵施工跑运输:两篇写1979年对越自卫还击战时,新疆边境部队从汽车团调驾驶员,战备待命;一篇写汽车团司机押运、驾驶大拖车到新疆,装载桥梁进行核试验。
人民军队“协同作战”,铁道兵独有的大型施工装备,超强的汽车驾驶技术,在战争中发挥重要作用。这也是铁道兵引以为自豪的
为核试验做贡献
刘南丰
我叫刘南丰,1965年入伍,是铁道兵独立汽车团8784部队十连的兵。十连是专开大型车的团队,为施工部队运送大型机械和建筑材料物资,驾驶员也是挑选身高体壮,驾驶技术过硬,能挑重担的优秀汽车兵,在成昆铁路的建设中屡立战功,是汽车团的英雄连!
1971年10月,指导员陈应柏下达团部的命令:叫我和窦清海两人带上一台法国大型拖车,去新疆执行一项特别任务。当时天气寒冷,出行路途遥远。为保证出行安全,拖车需要全面保养,特别是对车辆状况进行一次全面检查。要求准时出发去西安汽车团仓库把拖车装上火车。我和窦清海负责押运这辆车。因车皮挂在一列货车上,保密,不进兵站;沿途没有吃,没水喝。指导员让我们带上干粮和水,随车出发。
西北10月的天,天气寒冷,我们俩坐在拖车内,随火车向新疆前进。在车上,没有火烤,没有热水,没有热饭,我们俩吃着干馒头,喝冷开水。我们的车经过西安、宝鸡、兰州、张掖等站,车皮随时进行编组,车辆随时可能甩挂,我们俩都不离开岗位。到兰州后,为保持健康的身体,我们才决定下车吃一顿饭。在兰州火车站编组站我问清了车辆开车的时间,何时出发。我有押车经验,把火车皮的车号记上,准备吃饭回来好上车。
我俩吃饭回来,车皮已重新编组,我们这辆车甩在另外的地方。我们很着急,到处寻找,看见有一个上水塔,于是我爬上塔瞭望,发现我们的车辆甩在十几米以外的地方。我们跑过十几道铁道,找到了这辆车。一路艰辛,忍饥挨饿,风吹雨打,特别是火车行驶到张掖风口,那个风太大,人都要吹上天。列检师傅告诉我们不要出驾驶室,要注意安全。我们俩闷在驾驶室里,终于顺利通过风口。
经过几天长途爬行,我们终于到了新疆大河沿站。车辆进入专用线,我们顺利把拖车从火车卸下,然后才在一个饭店吃一口热饭。饭后,把拖车开到大河沿国防科委招待所,那里住着铁道兵参加核试验的同志。休息三天,我们到大河沿货场装军用桥梁,第一天翻越天山,下山后天快黑了,住到兵站,行驶太慢,两个人换着开,不休息。两天后,驶进大沙漠,公路车少,见不到行人,公路两边沙漠长的有甘草,树很小,小草也小,远处见到野黄羊,我们带有枪,带车的说不能打,要保护。公路地面很好,柏油路。天冷住兵站,晚上要放水,怕水箱冻了,站上有锅炉。车上加开水才好发动,一路辛苦,安全顺利到了核试验铁道兵大队驻地。休息一天,全体人员学习保密规定三天。住所离试验基地三十公里左右,桥梁拖到基地,有大吊车把桥梁吊下车,直到安装到桥台上。还有枕木、铁轨、旧车皮,还有一段地铁,材料全是内地运进去的。有办公桌、粉笔直立在办公桌上,供核试验爆炸破坏性使用。同时参加试验的有炮兵、海、陆、空大队,粮食局、卫生部各部门的人员都有人在那里。待各大队工程完成后,等待中央的爆炸指令。
这次完成任务后,回大河沿站将拖车装上车皮,开回西安连队。因保密,没有向所有人讲过。1974年才公开核试验之事,我能为我国的核事业作出一点贡献而感到骄傲。
(作者刘南丰原单位为铁道兵独立汽车团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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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边北疆
王洪义口述 吴平整理
位于祖国西北边陲的伊犁,素有“新疆的江南”之美称,这里山川秀美,植被茂密,与人们印象中以戈壁滩和大沙漠印象为标志的新疆大不相同。伊犁在中亚腹地就像是一个温馨的绿色之岛,是遥远西北边陲上一方天赐的宝地,是千里塞外一片杏花开放的江南……与异国交界的伊犁,弥漫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我独立汽车二营当时的驻扎所在地天山脚下的鱼尔沟口,是处在了天山的东麓与戈壁滩之间,与山清水秀,水草肥美的伊犁三大草原(那拉提草原、唐不拉草原、巩乃斯草原)相比,简直是一片满目苍凉的不毛之地。有水流过的地方,还能生长一些如红柳、骆驼刺之类的耐碱耐干旱的植物,无水流过之地则是寸草不生,人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谁曾想到,在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没多久,为了防御北方之敌,更为了加强边防前线部队的机动作战能力,我和一众战友们竟然被调到了伊犁大草原上的前线部队,经历了历时近一年惊心动魄的日日夜夜。
越南在一九七五年实现了南北方统一之后,开始自称为“世界第三军事强国”。不仅向柬埔寨发动入侵,占领柬埔寨全境,同时对中越边境的陆地、海洋提出主权要求,不断进行武装挑衅,中央下决心予以惩罚。
当时,中国主要的国家安全压力是来自北方的中苏边境,与苏联、蒙古接壤的沈阳军区、北京军区、兰州军区、新疆军区的部队均进入了一级战备和临战状态,以防备苏军支援越南而对我国进攻。由于上述各大军区大规模地扩编部队,又需要增强新编部队的机动能力,急需一批技术熟练的汽车驾驶员,就这样,我和我的战友们就跨兵种地被调到了戍守边疆的野战部队里来了。
从铁道兵第二指挥部所辖独立汽车二营抽调充实到野战部队的有十几位战友,其中也包括了我。我和战友们调到陆军七师后被分到了师汽车营,主要任务就是运送兵员。那一段的防线吃紧,作为机动的预备队伍马上登上我们的汽车大厢,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前线。第一线的边境线形势相当吃紧,部队都已进入了战壕待命,做到了枪不离身。从边境线上,可以听得到对方坦克发动机声响,发动机自发动起来就没熄火,像是随时就要轧过边境线上的铁丝网,向我军扑过来一样。前线部队的指战员们,手中的武器成天都是攥得紧紧的,能沁出汗水来。
从铁道兵调过来的驾驶员分到了汽车营之后,不光是要承担运送兵员的任务,也还是要向前线部队运送弹药和给养。在运送物资的时候,感觉像在乌拉斯台施工的部队运送水泥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
随着对越自卫反击战战事的进展,新疆边境线对面像是接受了现实一样,变得不再那么神经质了,坦克的发动机也不再那么持续地不熄火了,紧张的气氛稍稍有所缓和。而在中越前线我军以摧枯拉朽之力拿下了谅山之后,通往其首都河内的最后一道屏障已经被清除,守敌的战斗意志和决心已是被彻底摧毁,在新疆中苏边界上更是鸦雀无声了。我军开始撤军后,中苏边界上的对峙也相应地放松下来,开始向战前的氛围回归,双方的军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告别了临战的紧张气氛,令人欣慰,毕竟谁也不喜欢打仗,和平是珍贵的。仗不打了,部队要回归到过去的节奏,像我们这些年龄比连队干部还要大上几岁的铁道兵,都陆续退伍回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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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洪义,山东临沂人,1971年元月入伍,原铁道兵独立汽车团3连战士,1979年调野战部队,1980年复员到临沂市水利局工作,2012年退休,2022年过世。
紧急备战
赵炳国
1979年初,我们铁道兵第二指挥部独立汽车二营四连(由原铁道兵独立汽车团六连改编)驻扎在新疆天山脚下,根据形势需要,停止每年一度的老兵退役工作,部队进入一级战备。2月17日,昆明军区和广州军区部分兵力对越南实施反击作战。按中央军委指示,铁道兵第二指挥部从独立汽车二营、三营抽调部分驾驶员到野战军,提高野战部队的机动作战能力。
17日当天10点,全连集合,欧指导员代表党支部宣布命令,连队人员中抽调10名同志调往前线,我是其中之一。同时,又要求上前线的人员除了挎包水壶和身上穿的衣服,其余的东西连队发一块白布包裹好,写上家人的地址和姓名,统一寄往家中。
下午4点连队集合,欢送赴前线人员。全连人员排列整齐,同志们握手告别,相互鼓励,互诉离别心情。大家上车后,车辆开始启动,向天山深处驶去。
车过奎先达坂已到夜晚,我在车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突然车一停,随即惊醒,说到站了,同志们拿着背包纷纷跳下车,迎接我们的新部队领导,欢迎的掌声过后,交接完毕就开始分配人员。我的车被分配到驻在岭坡下的100炮连,连长很年轻,据炮连连长介绍,他们的连队也是步兵,有几十门无后坐力炮和八二迫击炮,另外还养了17匹骡马,全连人员100多名,大多数是入伍两三年的新兵。
连长安排一个班长带我把车开到一个有斜坡的地方装骡马,开始骡马不愿上车,经战士们连推带拉,总算装上8匹骡马,关上后门,班长让我顺山路开车猛跑,说是锻炼骡马坐车走路的胆量,围着小山转了几圈,把马卸下后,只见马浑身是汗水,吓得不轻,经多次反复训练后,骡马也不再害怕了,人也轻松了。
又过了一天,炮连换了个训练方式,让我装炮装人,两个班的战士上了我的车,车开到山沟深处,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在山坡挖防空掩体,挖好后,把车倒到里面,上面盖上防护网,不准动,等候消息。1个多小时后,只听空中嗡嗡声响,探头视望,见一架直升机在空中来回盘旋,我问带队的班长才知道是军区的首长到我们这里视察阵地情况,连续几天都如此。
备战阵地上每天从军区传到各连队的形势战报,称苏军的机械化师向中国边境移动多少公里,坦克有多少辆,危险程度有多大。进入特级战备后,人员不准脱衣睡觉,枪不离身,干部分工分点巡查,车辆每两小时发动一次。我们所处的地带属于第二道防线,要求防御一个半小时就是胜利,第三道防线要是万一防守不住,工兵、工程兵马上炸毁桥梁,断绝交通,退回到天山里。
3月5日,新华社代表中国政府发表声明,宣布我国出兵越南是自卫反击战,无意占领别国领土,现已达到预期目标,自即日起从越南撤军。我们在中苏边境的部队也对苏军的侵犯意图稍稍放松,虽然战备等级降低了许多,但我们在防御阵地上的部队仍然没有后撤,以防战况反弹。
4月中旬,二连连部宣布我为12班副班长,再后来又通过技术考核,我在全连考核获第一。
赵炳国,1970年12月应征入伍来到铁道兵独立汽车团,1979年2月17日中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后,被调到伊犁新源县则克台镇野战部队总参独立第七师汽车营二连十一班当副班长,退役后在临沂地区商业车队当司机,2007年退休。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