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灵魂的飞翔而歌(评论)
李武兵
诗是灵魂的语言。
读罢青年诗人白正的长篇抒情诗《镀金的城》,我的这种感触来得更真切、更真实了。记得那是几年前,白正完成了他的第一部长篇抒情诗《求生之门》。当我读它的时候,心灵为之震颤,且写就一篇读后感《人性的感通与沉思》。如果说《求生之门》是用诗的艺术描摹出某种具体的人生轨迹,完成了一次人类精神演进的抽象;那么,这部《镀金的城》则是用诗的艺术将个人的生命意识与中国的改革大潮相观照,实现了一次灵魂的飞翔。这两部长篇抒情诗,可以称为姊妹篇。它们相辅相成,构成诗坛近些年并不多见的一种大气象、大境界。读它,更像是“听一首歌谣描述花朵开放的过程”,令人陶醉在诗的美学中为这个时代而感动。
意识反映存在,诗是属于时代的。这种语言的生命,总是与时代的脉搏息息相通。从《求生之门》的出世到《镀金的城》之产生,这正是中国经济突破“原创形态”,果敢地实现历史性大跨越的一个重要的发展时期。我们可以肯定地说,这是我国综合国力大幅提升,人民得到实惠最多的时期。中国的成就举世瞩目,“梦中的景象在大地上纷呈”,让人们“终于相信这便是春天了”!这种前无古人的改革业绩,也将载入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光辉史册。正因为如此,诗人才会发出由衷的呼唤:“让我们心中充炽着热情来拥抱春天”,也才会有那种真实的心灵触动,“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息和心跳/在空气中流动/歌声饲养我们的灵魂”。然而,白正不止于“击鼓而歌”。他懂得没有思想性的艺术是缺少震撼力的,从而把更多的笔触投向思索的方向,凸现出诗人强烈的现代忧患意识。这种对民族对国家的忧患意识,正是诗人灵魂的翅膀。
在我们生存的这块大地上,确实没有什么神灵走在人类的前头领航带路,我们只能依靠自身的能力在黑夜里摸索着前进。从这个意义上讲,一切坚持改革的先行者都是“夜行者”,有时就像“摸着路和自己的脚步梦游”。当“所有的过程进入了市场/开始了无情的竞争”,驱动人们奋斗的,似乎已经不再是理想主义的旗帜,而是物质利益原则的时候,我们不能不警觉“许多闪电的陷阱/布置在白天的边缘”。
综观人类数千年物质文明发展史,尽管越到后来越是创造出科技含量高的新工具,而其发明活动的动机,却很难与“原始人”发明石器的动机区别开来。毋庸讳言,这种物质文明在相当程度上是脱离精神文明的一种“享受型文明”,它的驱动力则是人们不断增强的生存与享受的欲望。这种物质文明单项突飞猛进的结果,最多只不过是造就一座“镀金的城”,光彩的只是外壳,而走失的却是人之本——灵魂。这绝对不是“中国特色”所崇尚的景象。因此,年轻的诗人既看到“春天的阳光正在草上”,“春天的种子营养我的血液”,又发现“诱惑接二连三地涌来”,“昂扬与颓丧夹杂”,“希望与绝望缠绕”,“黑色围着所有通向吃饭的路口”。于是,白正以诗为剑,站立着,与“黑暗”对视,用自己的胆识铸就《镀金的城》之魂,用平原之子撕心裂肺的忠诚呼唤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同步发展,敲响拒绝脱离群众和腐化堕落的警钟。
白正的这种忠诚,根植于冀中平原的乡土。他在《镀金的城》中所抒发的忧党之思,谋国之虑,或许有些人是不懂的,以至于会受到他们浅薄的鄙夷和讪笑。这是不足为怪的。因为我们已经很难真切地体会到革命战争年代里与人民血肉相连、鱼水相依所具有的那种对生死存亡的决定意义,而今天的社会经济条件,又不知好过当年多少倍。在这种情景下,我们需要“奶奶的灯火”,“光芒散落在每一个角落”,照耀我们“躲过一切黑暗的覆盖”;我们需要“对往事的回忆”,记住“土坑、红枣、乡情、乡恋”;我们需要重温“平原故事”,让白洋淀成为“心灵栖息的住所”;我们需要怀念“地下长城”的泥土,“聆听来自遥远的声音”;我们需要再饮“漳河水”,重踏“太行山”,“把火焰还给天空”……总之,“为了一个殷切的信念/为了一团不灭的火”,中国需要找回在那个村庄——西柏坡诞生的精神!白正在《镀金的城》中撒进那么多泥土的气息,是因为他知道“有一个村庄/就有了自己的根”。我想,这里不仅是说他自己,更是在告绒大家不要忘记我们民族的生存之根。这种与乡土的联系,是生命的脐带,也是孕育民族精神的源泉。为此,他焦灼不安,像”一只鸟用翅膀拔着天空”,又像“一只羊/独自在生命的最深处啃着草/独自啃着冰雪啊”,这是诗人痛彻心扉的感叹与呼唤。
在这里,我们还要从更高的层面上看到,白正是用心地让深沉的思索走动在自己的诗行里。他特意用“平原”和“山地”构成篇章,是想让人们关注民族精神之旗的基座。他知道,这块土地在反侵略战争中经历过烽火硝烟的洗礼。在这种煅烧中继承和培育出来的民族精神,正是我们整个中华民族的生命之根。只有用这种民族精神充实的“镀金的城”,才有望完成振兴中华的伟业。
由此,我们不难想到:支撑中华文明五千年绵延发展,屡遭磨难而生生不息的生命之根,不仅属于昨天,也属于今天和明天。它可以“像倒下的人又重新站了起来”,即使“历史归于宁静”,也会绽放鲜艳不衰的花朵。
诚如诗人所言,“在世上/有什么比理想更宽广”,而中华民族精神正是民族理想的价值导向。民族理想的确立基础,有赖于整个民族共同体拥有共同认可的价值观。这样,当我们面临新世纪的共同理想,就只能让“失去信仰的孤寂/同天空中飞倦的鸟/一起归于落日”。
为了这个太阳般醒目的理想,白正甚至用诗行宣誓:“把自己点燃/像点燃一盏灯/照亮生命和灵魂”。他懂得,一个民族要生存,要发展,断然少不得强烈的民族自信心、自尊心和自豪感,而支撑它们的精神支柱和精神动力,不仅需要民族经济的物质基础,还需要一种更为博大深沉的民族精神。没有这种强大的精神脊梁,再富有的人也会“血脉枯竭”,“从肉体到骨头/一点点消逝”。而走进这种状态的民族,其前途绝对是没有希望的。
于是,诗人搬来一座“太行山”,让你的“生命中来一次焚烧”,倾听“山的颂歌”。这曲颂歌不是别的,只能是作为中华文明思想核心的爱国主义民族传统。这种传统的深层根据,依然离不开民族精神,因为它是民族凝聚力的思想基础。没有这种发自内心深处认同的民族精神,中华民族间的联系就会缺少强大的精神纽带。这样,我们更要在“山路霜染的红叶里”,“高唱着豪迈的歌/让心血沸腾/暖流遍及全身”,“独撑一片云海”。
说到底,中华民族精神,这是我们整个民族命运的命脉所系。“真理的链条焊接在一起/足以将沉睡的炭火点燃”。弘扬和培育中华民族精神,需要有一批自觉代表民族利益、民族文化的理论家、思想家、文学家(包括诗人)携手同行,为铸就民族之魂鼓而呼之。白正意识到了这一点,自觉地走进了这个行列,并且用他的诗行代表着这种思想的呼唤。
文学类别中的诗歌,是人类尝试着用语言艺术表达言语所难以表达的某些东西。白正懂得没有艺术性的思想会缺少感染力。他的灵魂在完成飞翔的同时,也为探索诗歌艺术作了大胆的尝试。当不少人还在苦苦地思索着表达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在灵动地研究怎么表达了。这是我被这部长诗深深感动的原因之一。
我祈愿更多的读者能从《镀金的城》中汲取思想与艺术的双重营养,并且“依然被感动着”,用心灵享受诗的风景。
李武兵简介:
曾用名李武斌,祖籍湖北鄂州,出生于武汉,现居北京。先后任职于铁道兵二师宣传科、铁道兵宣传部-文化部、总政群工部,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光明日报》《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新华文摘》《人民文学》《诗刊》《解放军文艺》《星星诗刊》《长江文艺》等报刊发表诗作千余首,著有诗集《三月梨花飞》《乡恋》《瑰宝集》《蓝色的恋情》《爱心之吻》《李武兵抒情诗选》(上下册),散文集《太阳鸟》,长篇纪实文学《自然之子》等。
编辑: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