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情怀----《翻阅一段尘封岁月》

原创 邱榕木 邱榕木文学作品选

发布会现场（-------）

4月16日那天，应几位铁道兵战友的邀请，参加了一个既普通又特殊的书籍发布仪式，说普通，那是因为首发了一本汇编书籍，书名叫《铁血雄师》，为书籍的出版做些宣贯再平常不过了，说特殊，则是由于会场上唤起了一种追忆，让50多年前的一段历史在这短促的时空里得以再现，这令我动容并始料不及。

那是因为，在来参加发布仪式之前，我是怀揣着一种平淡的心而来，没有什么期待和奢望，顶多就是座上宾前排就坐吧，因为自己已经出版过好几部书，也有过发行盛况，不足为奇见怪不怪了，然而，当步入会场时，我便发现在座的人大多数是耄耋之年，年龄还比我大，我在其中可算年轻点了，当然，我清楚这些人都是不同部队的铁道兵老战友，但我并不清楚眼前这些铁道兵老战友们却有着与几十万铁道兵中的大多数战友不同的一段经历。

当全场用粗豪的声腔唱完《铁道兵志在四方》后，据介绍第一个上台发言老战友叫陈登辉。原先我不认识更不了解他，后来才知道他就是这次发布仪式及书籍汇编的总策划。陈登辉着重介绍《铁血雄师》动议、收集、编辑、审稿及印刷的大概过程，说着说着，这位长乐64年的老兵，70大几的老人竟然神情凝重而有些哽咽并停顿说不下去了，而且接连数次。对于他的痛点，开始我也有同感，因为从汇集一本书到出版是非常艰难的一个过程，期间的辛酸苦辣没参与的人是难以体验到的，尤其是汇集众人，编辑众稿，更是不易，陈登辉的苦楚我能理解，他的哽咽理所当然，随着发布会的继续，其实又并不仅限于此，已经另有“隐情”。

接着下来的几位老兵及铁二代发言中，无一不“慷慨激昂”与“吞声忍泪”兼有时，这才逐步从仪式的主题中探出其内在的“隐情”，即共同追溯和讲述那场已经被尘封多年的援越抗美战争的同时还饱含对牺牲者的无尽思念和缅怀。确实，今天来到会的老兵及其铁二代的父辈都曾经参加过援越抗美，《铁血雄师》的全部内容也就是讲述他们亲身经历的那段历史，此书也是他们写的，兵写兵，子女写父亲，内容真实，情感真挚，在我过后初步浏览和阅读后，便深深地被早我数载当铁道兵的老战友们当年那英勇顽强，浴血奋战的大无畏精神所感染和敬佩，让我从心底里翻开了那场秘而不宣鲜为人知的战争；看到了那次遮前掩后隐忍不言的惨烈；听到了那些壮志未酬血染沙场的孤鸣，总之，像是“耳闻目睹”了一场被人遗忘的战争史册，让它闪现在我也已经淡忘的脑海里及模糊的眼球前。

那是20世纪60年代，随着美国对越南侵略战争的不断升级，应越南党和政府的请求，从1965年5月至1973年8月间，中国履行国际主义义务，在提供大量物资援助时还先后派出多兵种组成的后勤部队入越参与抗美斗争，其中由铁道兵第2师及第13师为主体组建的第一、第六支队共数万人，在越南北方的东、西两线担负防空作战、构筑战时交通公路及完善多项国防军事设施等任务。那时，在完全没有制空权的条件下，铁道兵进行了艰苦卓绝舍生忘死的斗争，修路架桥保畅通，完成了数百上千公里的公路、铁路改扩建任务，其中就有将举世闻名的“胡志明小道”北段拓宽成能通行坦克和炮车的大道，与铁道兵参加抗美援朝战争时一样，筑起了一条“打不烂炸不断的钢铁运输线”，为越南人民赢得抗美救国斗争的胜利，也为打破美国围堵中国的战略企图作出了巨大贡献立下了赫赫战功，涌现出无数的战斗英雄，受到毛主席、周总理及中央军委的表彰，也得到越南胡志明主席及党和政府的嘉奖。不可避免，在这场援越抗美的战争中，有千余名身边战友牺牲在陌生的土地，英魂永远游离在异国他乡，还有诸多干部战士光荣负伤。《铁血雄师》最后几页就列有六支队237位烈士名录，凝视并想象着那一个个年仅20左右岁，正当英姿焕发、风华正茂的青年，在50多年前就“英年早逝”“客死他乡”，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疾首的遭遇和不幸。
 

当年援越抗美战场实录

此刻，就不难理解陈登辉老战友并非仅为繁重的策划汇编而更多是为那场战争中牺牲的战友而凝重、而哽咽、而撕心；不难理解孙家将门三子弟齐集发布仪式，其曾为民航华北空管局领导的大儿子也泪弹台前；不难理解一位替牺牲的弟弟领书的老人那神态的凄苦和步履的沉重；不难理解一位参战老兵发言时仍然为自己曾经出国打败侵略者践行国际主义而亢奋和自豪；与此同时，当听到一位老孩子追忆烈士母亲时，耳边仿佛又从越南奠边府烈士陵园传来孩儿长跪母亲的悲痛抽泣声和呼唤母亲的低沉电吹音，怎不叫人无法抑制而泪眼婆娑。

台上发言者中有一位铁三代，他是陪同当铁道兵的外公来参加。这位年轻后生或许自己从事的职业是路桥专业，与铁道工程有着天然的同类感，也就为外公曾经历一段与自己专业相同的悲壮施工而产生的崇拜及自豪感不时溢于言表。无独有偶，也有一位不远千里从四川赶来参加发布会的女铁二代，她是为父亲来寻找离别已久的战友，就在午餐时还写了个战友名字纸片拿着在餐厅操一口川音到处打听“谁认识这个人吗？”还有两位负责编审前辈故事的铁二代女儿，因夜以继日不辞辛苦而被赞为“陪老兵走到最后的女孩”见此，有铁道兵的二代、三代子孙这么有心铭记和传承红色基因确实令人欣慰不已。

援越抗美战争时我还在念初中，懵懵懂懂间似乎也听说过，但并不清晰，随着时光的流逝，尽管自己也当铁道兵，却不清楚那场战争的始末，更不清楚有哪些部队参加？什么时间去？干了什么？伤亡多大？即使我于2019年才出版了描写铁道兵的长篇小说《铁兵谣》，书中跟随人物及情节的需要，把铁道兵从解放战争写到抗美援朝再写到经济建设时期，几乎写遍了铁道兵的历史，可就偏偏遗漏了铁道兵援越抗美这段不寻常的历程，实属遗憾和自责。

如今很幸运，由于这次机会让我再次翻阅了那段尘封的历史，更加了解了那段光辉的历程，特别感受了那段峥嵘的岁月，也从中明白了参战铁道兵战友当前的心愿、诉求及现状，我想，世人也会与我一样逐步感同身受的。

2021、4、25于福州
 

 

当年越南胡志明主席看望铁道兵（以上黑白照片均据《铁道兵画册》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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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邱榕木 笔名：秋龙

福建省龙岩市新罗区溪南人；

路桥高级工程师 ；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

年轻时参军当铁道兵，退伍后长期在县、市、省级交通公路及城市建设部门从事技术和管理工作。曾任职于福建省高速公路建设总指挥部、福建省高速公路集团公司。现任职于福建省高速公路学会。

著有：长篇小说《中国路姐》《路魂》《铁兵谣》

散文集《漫步地球村》《东水涟漪》

诗词集《榕木诗词选》

编辑：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