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头将尾　
 

　　在部队，排长是干部队伍中职务最低的军官，被称为“兵头将尾”。

　　一九七六年八月三十一日，我被任命为铁道兵第十师四十八团一营三连三排排长，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兵头将尾”。当时，我在团后勤处当文书，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文书人选，领导没让我马上到三连报到。

　　(一) 走马上任

　　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下午四点，我和后勤处的全体人员集中在会议室里收听中央新闻。突然，收音机里传出伟大领袖毛主席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十分在北京逝世的噩耗，如晴天霹雳，会场一片呜咽声。

　　中央军委立即向全军发布一级战备令，休假、探亲、出差、住勤等人员必须马上到岗到位，不得有误。

　　一九七六年九月十日，我背上背包，走马上任，到三连报到。

　　团部离三连大约三公里，途中路过二郎洞。二郎洞在青海省天峻县境内，很有名气，邮寄信件不需写县、乡，直接写青海省二郎洞即可。二郎洞很特别，是一个孤零零的山头。洞口高大约三米、宽两米。洞内长大约十三米，宽三米。在二郎洞不远处有一座山叫二郎山，山顶光滑平整。相传：当年杨二郎追赶孙悟空，来到二郎山，人困马乏，想坐下休息一会，但二郎山顶奇峰林立，只见杨二郎抽出宝剑，“唰”的一剑将山顶削了下来，“啪”的一脚又将山顶踢了出去。现在的二郎洞就是杨二郎的脚印。

　　二郎洞口外安装上了大铁门，是团里的炸药库。洞口立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海拔3601米”。

　　我步行到了三连，指导员给我介绍了连队的基本情况：“三连是一个连续十一年安全无事故的先进连队，纪律严明、作风过硬，完成任务突出，多次受到上级表彰。上一届连长陈延禄刚被破格越级直接提拔为团参谋长……”，常指导员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能到这么优秀的连队工作 ，我感到骄傲和自豪。

　　通信员把我领到三排的七班。刚一进门，看到一名老同志在写东西，没等通讯员介绍，我“啪”的一个敬礼。老同志连忙还礼。

　　接着，通讯员给我介绍说：“这是三排副刘福国同志。”(70年入伍，比我早入伍2年)。尔后又指着我说到：“这是新来了冉排长。”

　　在握手的时候，老同志红着脸说到：“不好意思，我应该先给排长敬礼!”

　　“哪里哪里，您是老同志，我理应尊重。”我谦虚的说到。

　　刘排副立即集合全排战士，列队给我举行欢迎仪式。他用浓重的四川口音说到： “同志们，今天我们迎来了大家盼望已久的排长。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排长讲话，”

　　说实话，我无论是在连队还是在机关，大部分时间都是做文书工作，没有带过兵，也没在队伍前讲过话。咋往队列前一站，心里有些打怵。还好，我早就做好了“就职演讲”的思想准备，讲话内容已熟记在心。

　　“同志们!”我用洪亮的鲁西南口音称呼到。

　　全排战士“啪”的一个立正。

　　“请稍息!”我边说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咱们三排中的一员了。我没有带过兵，没有基层工作经验，但我有决心、有信心，和大家同甘苦、共患难，并肩战斗，共同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我的开场白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同志们全神贯注，洗耳恭听。我的信心更足了。

　　“同志们，我给大家做出如下承诺：一是努力学习。向老同志学，向书本学，向实践学，尽快成为基层工作的行家里手。二是勤奋工作。我要发扬我们三排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不摆架子、不搞特殊，扑下身子，脚踏实地，当好三排的排头兵。三是当好大家的服务员。领导就是服务。我要满腔热情的为大家办事，想大家所想，急大家所急，帮大家所需，成为大家的知心朋友……”。我热情洋溢的讲话博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下午，全连集合，进行战备动员。连长主持会议，全体立正，向主席台正中央悬挂着的戴着黑沙的毛主席像默哀三分钟，向毛主席表示沉痛哀悼。

　　指导员做动员报告，他首先歌颂了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丰功伟绩，尔后讲了一级战备的重大意义 ，最后要求：“我们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百倍警惕，紧握手中枪，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如有来犯之敌，定叫他有来无回。”

　　连长对战备值班做了具体的安排和部署。

　　晚上，熄灯号响了。我到三排的每个班检查一遍，战士们抱着枪，头枕着背包，和衣而卧，这是一级战备的要求。

　　晚上我值夜班，也是我任排长后的第一次值班。我全副武装，两眼望着星空。回忆自己从一个农村青年成长为一名部队干部，这是多么的光荣和自豪啊!自己成长进步的滴滴点点，都是毛泽东思想哺育的结果。可如今伟人离我们而去了，怎能不让人悲伤啊?我一定要争口气，努力工作，积极进取，尽职尽责，做一个让毛主席他老人家在天之灵放心的合格军人。我擦干眼泪，挺起胸膛，从枪套里拔出手枪，“啪”!子弹上了堂，我警惕的向哨位走去。

　　(二) 拜师学技

　　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铁道兵的施工连队，处处都是技术活。我长期蹲机关，到了施工连队，两眼一抹黑。每一名战士都是我的老师，我不懂就问，不会就学，很快成为了内行。

　　上班的第一天是打炮眼。这个活看似简单，实际上其中学问大着呢。要将12磅的大锤抡起来，准确的砸在直径只有3公分的钢钎上，那是需要一定的功夫的。稍有偏差大锤砸在扶钢钎人的手上，后果不堪设想。我看到战士们甩起膀子、抡起大锤，“呼呼”生风，“叮咚”作响，我的手有些痒痒。我从一个战士手中接过大锤，学着战士的动作抡起了大锤，当大锤举到空中时，我突然停住了，大锤的重心怎样准确的落在钢钎上，我没有把握。我的脸“唰”的红到耳朵根。

　　我同年入伍的王班长连忙跑了过来，从我手里接过大锤说：“排长，不能太急，要先易后难。第一步，锤不能甩，要垂直往下落。”王班长边说边示范。他将大锤举到钢钎的正上方，然后轻轻的落在钢钎上。

　　“开始时先不要用力，主要是瞄准位置。熟练了以后再逐步加力。”王班长说着将大锤递给我说：“你来试试。”

　　我接过锤，按照王班长的方法练了几下，非常有效。我逐步发力，锤举的越来越高了，力量越来越大了。我一连打了一百多锤，严重的高原反应使我气喘吁吁。

　　“不行，你必须休息一会!”王班长说着，把大锤从我手里夺了过去。

　　“排长，甩大锤有个技巧。”王班长说着又做起了示范。他将大锤甩起举过了头顶，停了下来，接着说：“锤甩到最顶峰、也是钢钎的正上方时，稍微一停顿，找准方向砸下去。”

　　休息了片刻，我恢复了元气，抓起大锤练了起来。我体验了一会，从中找到了诀窍。

　　“用力甩出画弧形，逐步升高过头顶，稍停片刻定方向，竭尽全力往下冲!”我边做动作边大声朗诵着我编的打油诗，大锤重重的、不偏不倚、准确的落在了钢钎上。

　　“哗哗哗!”工地上响起了一片掌声。

　　打好炮眼后，接下来就是放炮了。这可是个危险的活，必须规范操作，不能有半点马虎。我拜爆破手孙有福为师，从装药的数量、安放雷管的方法、导火索的尺寸到点火的注意事项以及最近安全距离等等，我写在本上、记在心里。

　　爆破手孙有福技术超群，是全团的爆破技术能手，我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一次，炮眼打好了，我看着他装药，50公分深的炮眼只装了五分之一管的炸药，按正常情况应该装二分之一管的药。

　　“药是不是有点少啊?”我提醒到。

　　“没问题!”孙有福满有把握的说。

　　炮放完以后，我们来到炮眼跟前一看，石头根本没有炸开，只是裂了几道缝。

　　“药放少了吧?”我埋怨到。

　　孙有福没吭声。只见他拿起一根钢钎，插进一条石缝里，用力一翘，“轰隆”一声，好大一块石头滚下山坡。

　　“好!”我鼓掌喊到。

　　“打炮眼要看石头的纹路，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炸药。”孙有福边说边指点石头的纹路让我看。

　　群众是真正的英雄。这话一点不假。

　　在三连任排长期间，我学会了打锤、放炮、建房磊墙、水管安装等工作，使我学到了技术，增长了才干，很快融入到了战士之中。

　　(未完待续)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