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往事:军用被装的记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新兵刚到部队,每个人就会领到属于自己的军用被装。
所谓被装,就是被服和装具,而军用被装就是军人的被服和装具,被服指的是,军装,被褥,鞋帽等,装具指的是,水壶,水杯,腰带,背包带等。
为了保证部队的整齐划一,每个新兵领到的被装,除了因为身材的原因,军服的号码有大小以外,其他领到的被装都是崭新一致的。这时的新兵,虽然从行为和思想上,还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兵,但他的穿着和用品,已经完全是里外一新的了。
那个年代,国家每年征兵一次,时间基本上都选在冬季农闲的时候,因此,新兵首先领到的军装,都是冬装。
我在铁道兵三师当兵,地处大兴安岭高寒禁区,一下子就领到了一大堆的东西,至今都记忆犹新。
被服有冬季军装和“四皮”(皮大衣、皮军帽、皮手套、皮大头鞋),还有棉衣棉裤,绒衣绒裤,两双棉胶鞋,一条四斤重的军被,一条棉褥子,一条单人毛毡垫,一条白布床单。里边穿的白布衬衣、绿布衬裤、绿布裤衩各两条,还有两双线袜和两双羊毛毡袜等。
装具有一个军用水壶,一个水杯,一个绿帆布挎包。一条帆布武装带,一条牛皮裤腰带,一条白毛巾等,还有一个针线包,里面有线有缝衣针和一个顶针。令人暖心的是,还发了一条一米见方的白布包袱皮儿,这样就可以把暂时不用的物品包好,存放在班里的小仓库里。
铁道兵是施工部队,我还领到了施工物品,一条大帆布的工装背带裤,一双帆布套袖,一条有草帽沿那么大的厚垫肩,我在修理营当兵,还发了一身旧棉工作服,这是库存的机洗过的志愿军穿过的那种棉军服棉军帽,因为每天接触机床,棉工作服的两个袖子和前胸下摆都沾满了油渍。
那时中苏边境紧张,上班时必须带枪带子弹,因此你会看到,每天上下班的路上,一队队(上下班是以班为单位)穿着油渍麻花的工作服,左肩子弹袋右肩挂着枪的队伍走过,活脱脱的就像个土匪下山。
是不是因为军队应该“枕戈待旦”,部队不发枕头,老兵教我每天晚上把棉衣棉裤叠起来当枕头,这样紧急集合时动作也会快一些,可睡了一段时间后,头油全部蹭到了棉军衣上,每天出操时,军装后背上是一大块黑乎乎的油斑,非常难看,后来跟家里要了一块枕巾,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弄脏的还有被子,睡了一段时间的被子,在下巴这边的被沿上,成了黝黑又油亮的一条镶边,班长说影响了班里的内务卫生评比,叫我趁天好,赶快把被子洗了,我从来没有洗过被子,可没有办法,于是拆被子,洗被套,用了半袋洗衣粉,也不知换了多少遍水,才把被套里的泡沫漂洗干净,最头疼的是缝被子,跟老兵借了一根大长针,比量着针脚,忙活了半天,终于把被子缝好了,嗨,谁说男儿不如女,这不是缝好了吗,当我得意洋洋的把缝好的被子拎起来,结果把床单也一起拎了起来,原来把床单也缝在被子上了,只好拆了重缝。
部队不发背心,只给每人每年发一张背心票,凭票到商店里去选购合适的背心,不用交钱。有一个新战士拿了背心票去商店,看到一条用丝线锁边的背心挺好看,就拿了回来,一试,连肚脐眼都盖不住,原来是一条女士背心,赶快拿去换了。
我提干后,发的是军用布票,每年一丈二尺,在那个物资匮乏、票证只能在本省使用的年代,全国通用的军用布票显得弥足珍贵,我的第一份军用布票,被一个要好的战士要了去,他说,他准备结婚,要把这个珍贵的礼品,送给丈母娘,让她带着未婚妻,去上海选购嫁妆。
另外,干部还可以价拨一些物品,所谓价拨,就是虽然是发的,但个人需要出一些钱,还记得,在那个年代非常耀眼的三接头黑皮鞋,每三年可以价拨一双,每双八元,还价拨过军用薄毛毯,每条十五元。
军用裤腰带的发放也有过变化,我是1969年11月到部队的,发的是牛皮裤腰带,这是50年代军衔制时的武装带裁成窄条改制成的裤腰带,裤腰带上当年的压花清晰可见。而1971年新兵发的是褐色人造革腰带,这种裤腰带的收紧和解开,靠的是腰带头里一小根钢制的小圆棍控制,收紧时一拉腰带它就自动卡紧,缺点是解开时必须先收小腹后移动小钢棍才能做到,着急时容易忽视这一步,有个新兵要拉肚子,但怎么也解不开裤腰带,急得直哭,后来在班长的帮助下才解开裤腰带。
军装是六五式军装,冬服为棉卡叽斜纹布,夏服为棉平纹布,当你穿戴好帽子、军装、解放鞋,全身草绿,配上“三片红”,煞是精神气派。那时的军装容易掉色,有些老兵舍不得穿新军装,尽着一套洗的发白的军装穿,所以,当连队出操或行进时,整个队伍显得有些斑驳。而我个人的习惯是哪套军装新就穿哪套,因此我的包袱皮里从来都没有新军装。
随着国家化纤工业的发展,1973年全军換发了涤锦棉三元混纺布军装,夏服为的确良,冬服为涤卡布,从此军裝不再掉色,也不再皱折。
国民经济在飞速发展,我军更是日益强大,部队的被服装具,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那个年代的军人,无论是作训,工作,劳动,都是那一套军装,而现在的军人,有作训服,常服、礼服等等,连紧急集合都不需要打背包了,往背囊里一塞就走,真令我们这些老兵羡慕啊!
更新于 9小时前
来自作品集青春无悔铁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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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