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味道:甜【原创】
儿时的味道是生活的味道。而我们的儿时恰恰遭遇到全国三年自然灾害物资匮乏食品凭票供应的年代,生活中多了许多苦涩的味道当然就不足为奇,也习以为常了。但是正因为生活多了许多苦涩,就对儿时的甜味记忆犹为深刻。
儿时尝到嘴里的许多甜并不是来自糖,而是糖精。前面有篇专门说到糖精,就是那种砂糖一样的颗粒,吃到嘴里是苦的,而几十倍地稀释之后却跟糖一样地甜。姥姥煮得醪糟、糖果店卖的糕点、食堂蒸的豆包等等,凡是有点甜味的你首先想到的便是糖精。难怪安康城里卖冰棍的吆喝声特意强调他的卖点:“卖冰棍呀,白糖的!”
还有一种甜来自大自然,瓜果梨桃的甜不必多说,我们还曾和蜜蜂争抢甜的滋味,这恐怕是如今的年轻人想像不到的。那是大院的花园里种着一种我们叫不上名字的植物,在叶茎顶端开着一种粉红色的花,花还没完全绽开的时候,我们把花从叶茎拔出,从花柄底端能吸到一点甜甜的叶水。我们想,如果等到花完全开放,这点甜一定就是蜜蜂的口粮了。
上世纪60年代有段时间大街上食品干果店都在卖伊拉克蜜枣,这也是儿时甜的最爱。这种蜜枣像是北京果脯一样粘粘的呈黑红色,枣核两头尖,伊拉克蜜枣枣核纵向还有一道凹糟,很容易辨认。伊拉克蜜枣很甜,就跟吃糖一样,极大地满足了儿时我们对甜的欲望。
当然儿时最让人嘴馋的还是糖的甜。当年糖都是凭票供应,好像也不像粮油一样每人每月都定量供应,而是逢年过节每家才发一二斤糖票可买白砂糖或红砂糖。后来有一阵儿食品店的糖忽然敞开供应,但不是白砂糖,而是叫做古巴糖的黄砂糖,还是从友好国家古巴进口来的。
儿时嘴馋,小伙伴们不管谁有什么什么好吃的,都会张口向他要着吃。有段时间我们大院里有个姓牛的孩子总抱着一个装白糖的瓶子在我们面前有点炫耀的意思,不时地当着我们的面用调羹舀白糖吃两口,让我们好不羡慕他有口福。有小伙伴向他伸出手来要白糖吃,他便用调羹舀几粒白糖倒在要糖吃的孩子掌心。有伙伴好奇地问他怎么把家里的糖瓶子拿出来吃啊?大人不管吗?牛同学说他得了肝炎,他爸妈专门给他买糖吃的,说是对养肝护肝是必须的。这让我们竟然对牛同学得肝病也羡慕起来,好想自己也得上肝病,便也能抱着糖瓶子随意敞开了吃糖。
儿时有的甜可以用糖精代替,水果糖的甜却不能用糖精代替,但是很少有卖的。我们在旬阳神河住的时候,一日街上的供销社来了水果糖卖。那时水果糖一块零几一斤,除了论斤卖之外,还论个卖,记得一毛钱可以买7、8个。因为好久没吃到水果糖了,这回卖完了,下回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于是,我用自己平时攒的零花钱一次买了半斤,装在玻璃瓶里,给自己规定每天只能吃两颗。每每剥开糖纸将糖含在口中都舍不得用牙嚼碎了吃,而是将糖块含在嘴里用舌头舔着慢慢化开,夹杂着香精味的水果甜顿时口齿留香,那滋味在嘴里久久不散,能让人回味好久好久。半斤糖很快吃完之后,便时常去供销社看看还有没有水果糖来卖。
如今市场上酥糖、奶糖、巧克力各式各样琳琅满目,但是我还是喜欢买一点那种硬心的水果糖吃。倒不是不喜欢各式糖果的新鲜花样,而是因为儿时品味过生活的辛酸苦辣,才会感到儿时的甜味更加难能可贵、难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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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