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中铁十二局的故事

　　梅梓祥导读：

　　写这篇文章的缘起，是我的同乡战友蔡志根让我找一本书，书里写了他的事迹。我没有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三晋大动脉》。

　　《三晋大动脉》是新华出版社1989年出版的报告文学集，《煤化基地新家族丛书》之一种。丛书计14本，以报告文学的形式宣传山西能源、交通、化工等重点工程建设中的先进集体和个人的事迹。《三晋大动脉》主要内容记述中铁十二局修建南同蒲复线、北同蒲电气化铁路工程。

　　我选发其中一部分。一、我曾经是中铁十二局的前身铁道兵二师的兵，对书中所报道的人和事熟悉，有感情。二、作品记录兵改工初期中国铁建的施工生产情况，领导、职工的精神风貌，也是铁道兵部队脱下军装拼搏市场大潮的缩影，真有温故知新、感慨万端之叹。三、作者是当时山西省的重要作家蒋韵、段崇轩等，难能可贵的地方作家“集体”赞扬中国铁建的功绩。

　　我选登以下内容：

　　中铁十二局的简史：铁道兵的王牌师。

　　中铁十二局首任局长翟月卿，时任二处处长金普庆。他们两人我都耳熟能详，且后来双双都担任了中国铁建的主要领导：翟月卿为铁道部工程指挥部指挥，金普庆为中国铁建总裁。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富有开拓、创新精神，特别重视企业人才的培养与使用。两位杰出的企业管理者，以自己的智慧和辛劳，为中铁十二局的长足发展，引领中国铁建的全面建设，奠定了牢固的基础。

　　《山的魅力》，作者蒋韵，是中国著名作家，出版多部长篇小说，丈夫李锐、女儿笛安也是作家。虽然采访、搜集的素材不够厚实，但凝练、富有张力的语言，丰富的思想、情感，呈现了作家扎实的写作功力，值得阅读。

　　同乡战友蔡志根的一段事迹，自然也要其中。

　　《筑路工的爱情》，写的是二处朱立鹏，我们曾在宣传股一起从事新闻报道工作。兵改工伊始，许多青年到了成家年龄，由于流动性的工作性质，面临找对象难。朱立鹏投书《中国青年报》，呼吁《姑娘，请把爱情献给筑路工》。文章发表，他收到全国女青年的信函，个人也由此获得爱情。这件事当时在十二局引起引起很大反响。

　　由铁道兵2师修建的南同蒲铁路复线介休区段站。

人间正道是沧桑
——三晋大动脉建设巡礼
(节选)
崔巍

　　铁道兵的前身是1948年7月5日以护路军所属部队为基础，吸收铁路员工为技术骨干，整编成立的东北人民解放军铁道纵队，下属四个支队。其中，以刘震寰为支队长的二支队，就是铁道兵二师的前身。

　　二支队颇为光辉的背景，听说过抗日年间的回民支队吗?回民支队在国难当头，民族危亡之际，戎马倥偬，喋血征战，曾使日寇闻风丧胆，二支队就是由回民支队为基础组成的。

　　1949年5月，铁道纵队改编为铁道兵团，1950年又进行整编，将支队编为师，于是二支队便改编为铁二师了。

　　追溯这些简史是枯燥的，但具体的历史足迹还却是艰辛而又豪迈，壮丽而又辉煌的。

　　且看铁二师在朝鲜战场上是怎样度过的：

　　1951年4月19日，铁二师奉命开赴朝鲜战场，他们接受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抢修鸭绿江大桥。鸭绿江的绿水被战争血污染红，鸭绿江平静的江水被敌机的重磅炸弹掀起滔天浊浪，在黑老鸦似的敌机盘旋头顶、轮番轰炸下施工，既要流汗，更要流血，还要将桥抢修好，这是何等的凶险和艰难。

　　你看过电影《激战无名川》吗?它真实地再现了历史，有极珍贵的史料价值。这电影反映的就有铁道兵在朝鲜战场的战斗情景。

　　1951年8月以后，美军及其盟军在发动"夏季攻势"失败后，便在"空中优势"上押宝，出动包括B--29重型轰炸机在内的大批飞机，狂轰滥炸我铁路运输线，将成千上万吨钢铁炸 弹倾泻在铁二师头上。轰炸历时一年，美军称之为"绞杀战"，妄图"绞杀"运输，也绞杀前线几十万将士。现摘引几份当时的资料：

　　"10月中旬以后，敌机轰炸步步加紧，仅京义线万城至隶间线路，平均每1.4公尺就有炸弹一枚"。

　　"……敌机集中在317公里附近，每天来袭3至7次，最多一天120架次，投弹200余枚。"24日至30日共炸毁线路70处次……"

　　然而，任敌机怎样狂轰滥炸，也还是炸不断铁二师的钢铁运输线。

　　抗美援朝京义线“317”公里地段，是西线铁路的咽喉，美军飞机在这一地段扔下炸弹3000余枚，平均1.4平方米落弹一枚。担负抢修任务的铁道兵团第二师指战员提出：“有我们在，就有钢铁运输线!”图为抢修部队不顾定时弹爆炸，坚持抢修。

　　以铁道兵第2师为主，组成中国人民志愿工程队第1支队工程指挥部参加援越抗美战争，图为1965年6月23日部队从友谊关入越。

　　铁二师在1965年还曾开赴越南，抢修铁路，把热血和汗水再次洒在异国他乡。1979年，他们又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再次奔赴战场，甘洒热血……

　　铁二师更重要的一页是在国内铁路建设上。他们曾随解放战争的节节胜利，配合前方，纵横南北，先后担任了松花江大桥、京汉铁路、粤汉铁路的抢修任务。大军打到哪里，铁路就抢修到哪里，为解放全中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建设祖国的征途上，他们披荆斩棘，餐风饮露，30年中所建的铁路遍布全国，累计新建和改建铁路2200余公里，正站线铺轨2600余公里。这相当于新辟一条京广铁路的长度。他们修筑的隧道总延长46公里，桥梁总延长22公里。黎湛线、鹰厦线、湘黔线、兰新线……都洒下他们无尽的汗水，沿线的巍巍青山，滔滔绿水，是他们的不朽功业的见证人。

　　众多不朽的业绩中，又崛起了一座座卓著的丰碑，使我国铁路修筑史更添斑斓的色彩。

　　包兰线上，有长约78公里的沙漠地段，那是难度很大的一段线路。当年风沙扑面，烈日炙烤，至今让人心悸;但那修筑的质量却如磐石般稳健坚牢。

　　襄渝线上，汉江汹涌，怒涛澎湃，一桥凌空，飞架大江，桥墩高达76米，这是怎样雄伟壮阔的景观。然而，当年建造这大桥时，不知有过多少个众志成城的日日夜夜，搏风击浪的顽强拼搏，才赢来这雄伟壮阔。

　　襄渝线上，有一段全长4700米的白岩寨隧道。开隧道时，地下水四处喷涌，昼夜流泻，排水量每天高达8200多吨，前后共出现了大小800次塌方。每时都有生命之虞，得和死神较量。其开掘难度，就是在世界筑路史上也属罕见，但胜利还是属于这支"铁军"。

　　铁道兵2师担负施工的襄渝铁路赵家塘锚固桩工程(锚山)，获1978年国家科技大会奖。

　　这支"铁军"最创奇迹的要数"锚山"。

　　"锚山"在襄渝线赵家塘地段，当年有一座约230万立方米的巨大的滑动山体，随时都可能形成山倒路断。他们不畏山崩地陷，从山腰直插山底，筑起63根钢筋混凝土擎山巨柱，硬是将那滑动山体和大地牢牢锚固为一体。那锚固工艺曾荣获国家科技成果奖。1977年5月《解放军报》头版头条曾发了《锚山记》长篇通讯，昭彰这一无以伦比的工程。

　　上述只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要细道这支铁军30年来的丰功伟绩，足可写一部煌煌大书。然而，就从上面所举，还是可见这支铁军的雄风和"挟太山以北沧海"的精神。

　　可以说，这支从硝烟炮火中诞生的铁军，经受过朝鲜战场血与火洗礼的铁军，在祖国建设中跋千山涉万水，排千艰历万难的铁军，是一支最值得尊敬和信任的铁军。由他们来完成三晋大动脉的复线和电气化工程，山西人民是完全可以放心的。

　　马思边草，雕盼青云，这支铁军似乎早就盼望着能在山西这块物宝天华，地灵人杰之地一展军威，装点关山，谱写新篇。

　　翟月卿到基层检查指导工作(网络照片)

　　各领风骚 继往开来
(节选)

　　崔巍

　　先说翟月卿。

　　非常遗憾。我无缘亲访亲见翟月卿了。因他已在几年前荣调任铁道部工程指挥部指挥去了。

　　翟月卿属原铁道兵部队的后起之秀。他在不惑之年就当了铁二师的师长，这在和平年代，升迁就算快了。他是铁二师最后一位师长，也是铁十二局第一任局长。铁二师军转工的历史性转折，就是由他来承前启后的。这年，他年仅41岁。

　　在这千头万绪的转折中，他付出了辛苦，也显示了他的领导才干。

　　看来，他还是堪胜大任的。他不负众望，使铁十二局在短短三年内，就兴旺发达。到了1987年，他就捧到了"五一奖章"和"全国优秀经营管理者"荣誉证书。他当时是怎样的心境?一定是浮想联翩，难忘的军转工后的3个春秋是怎样走过来的吧?

　　1984年早春。春寒料峭，北国还是个白雪皑皑的世界，自然界那万紫千红似乎还很遥远。但他在这时却不能不为铁十二局构想春天。他知道，这春天会来得不易。全师万余人在一天之内忽拉拉脱下了军装，前面却并非坦途，而是充满了生存和竞争的艰险。雄关在前，而今迈步，一切都得从头越，这从头越又谈何容易?

　　他曾有过许多不眠之夜……

　　那时，他也许还来不及去想荣誉和奖章。他想的主要是如何保持这支铁军的光荣，如何率领这支铁军迎来春色满园。

　　这年11月，铁道部又在他所统辖的铁十二局实行局长责任制试点，翟月卿成了当然的法人代表。这是对铁十二局的看重，也是对他的考验。他这个舵手能够闯过激流险滩吗?

　　翟月卿决心让十二局起飞。但在振翅之时，他也深切地感到了翅膀的沉重。那沉重主要表现在人事制度上的冗繁和分配制度上的不合理。人事制度上，还是部队的编制法，只不过是把官衔名称换了换，师团营连排班的各级长官们，现在换成局处段队班组长一类罢了。说到分配，还是按吃"军饷"那样，依职务大小拿。

　　军队遗留下的"大锅饭"比地方还牢固。

　　翅膀系着这等"大锅饭"和冗繁的部队建制，休想飞半步。于是，放手改革的翟月卿，决定从这两方面开刀。

　　按"因事设人，精干高效"的原则，一刀砍掉了不适应经营生产的16个处(科)，合并了职能重复的32个处(科),58名机关干部充实到了基层。又定出"有本事的上，没本事的下"原则，推行了处长任期制，工班长聘任制和新提干部试用制，并在一部分单位实行段、队干部选举制试点：所有干部实行岗位责任制。这样，就有20名"能人"登上处、段级领导岗位，19名不称职者卸职或改任它职。弃旧图新，推陈出新，使铁十二局一下有了活力。

　　活力的另一个支撑点自然是分配制度。根据企业特点，实行了"百元产值工资含量包干"的浮动工资制，把劳动效益同工资挂钩，一下就使勤者更勤，懒者不敢再懒，达到了物尽其力，人尽其能。

　　铁十二局后来的起飞，正是有赖于这两项改革的成功。

　　改革的内容，可以有千条万条，但不管有多少条，目的都是为了解放生产力。解放生产力，首推解放人才这个生产力中最积极、最活跃、最可大见成效的因素。大凡卓有建树的领导者，大概没有一个不把人才的解放和引进，推崇和器重放在首位。

　　翟月卿可谓深谙其中三昧，他说："企业间的竞争，关键是人才之争。"这说明他是个智者，具备了成就大业的领导素质。

　　他总揽人才，汇集百川，首先让局里现有的技术人员有了展示才能，大显身手的用武之地。任职期间，他先后把66名有管理才能的科技人员提拔到各级领导岗位上，其中22人担任了处级领导。另有100多名工程技术干部也都贤者得位，能者司职，扬其所长，是鱼凭跃，是鸢飞天，

　　他更注重培养造就新的人才。我们国家，最短缺的大概是人才。但人才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也不是靠空喊就能喊出来。人才的成长和造就需要土壤和气候。翟月卿慧眼独具，力排庸见，先后拿出530万元对职工进行文化教育和技术培训。他有个说法："从眼前看，是多花了一些，从长远看，一本万利。"

　　有耕耘就有收获，不到3年，这个局就有1890人的技术水平升了一级;三分之二的人掌握了二至三门技术 。全局8000多职工参加的技术改造、发明活动，获得成果几千项，光是直接经济效益就有几百万。

　　翟月卿的慧眼还盯紧了外面的人才，而且想方设法要收揽到铁十二局。他在《光明日报》上刊登招聘启事，先后吸引来十几名高级科技人员，甚至将铁道部一位工程师也拉来了。

　　他还把一批批风华正茂的大学生，以各种优厚条件吸引到铁十二局。每年分配来的大学生，他只要在机关，总要礼贤下士，亲到火车站迎接，这真有点思贤若渴了。

　　事业呼唤着人才，人才推动着事业。由于他这么重视人才，从而使该局荟萃来济济人才，奠定了坚实的起飞基础。

　　让世界知道他们
(节选)

　　段崇轩

　　现在该来专门谈一谈二处的主要领导者们了。当你知晓了铁十二局二处的英雄业绩后，你一定会这样想，领导着2000余名职工干部的金普庆处长一定是个气宇轩昂，身材高大，有着军人飒爽风采，而且有着铁的手腕的汉子。但你错了，当金普庆站在你面前，你一定不会以为他就是处长，甚至会把他误当办公室的老干事呢。他中等个，很瘦弱，脸上显出一种沉静、思索的神情，走路也是轻轻的、默默的。第一天我到处里采访，几位处长都来陪同，他们都是南方人，说话不好懂，介绍了半天我都没搞清哪位是处长、副处长。金处长不善喝酒，也不长于交际，所以劝酒、应酬都是另外几位副处长，弄得我几天都没辨清正、副。直至他们开完三天的工作会议聚餐时，傅国保书记请处长致"祝酒词"，我才确认了哪一位是金处长。

　　在离开二处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才有幸同金处长座谈。大约是我们都有点"文人气"的缘故吧，一交谈就觉得这位处长真诚、可亲，我们谈得很投机。他坐在一张小沙发的边儿上，身子面对着我，一边缓缓地抽烟一边谈，几天的会议使他很疲倦，嗓子也哑了，但精神却依然是饱满的。他谈到几年来所走过的历程、几条基本经验、今后的打算。

　　"近两年，我们领导层总感到喘不过气来，有一种紧迫感、危机感、使命感，有一股苦苦挣扎的味道。我们始终面对着"找米下锅、临渴掘井"的局面，就像一把剑悬在我们头顶……

　　"好在，我们的班子是团结的，工人们的素质是好的，又有着过去的优良传统，才使我们走过了这些年的艰难历程。但是我们也面临着重重困难，如激烈的社会竞争、技术设备的薄弱、工人们的许多实际困难……

　　"但我们还是满怀信心的，我们有许多有利条件。今后我们要继续深化改革，完善领导机制、管理体制;还要从领导上、人才上、设备上加强段、队的专业化建设，此外，新陈代谢、培养年轻干部的问题也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我听着金普庆处长的谈话，就象听着奔流不息的黄河涛声，那声音是舒缓的、沉稳的，但却是强有力的………

　　1989年，金普庆在处工作会议上作了报告，着重强调了党政群密切合作问题和加强政治思想工作问题。这实际上也是他在企业竞争的棋盘上，作为一个高明的棋手如何走高着棋的概括与总结。

　　他的讲话，赢得了热烈掌声，也颇让人深思。

　　部队转成企业，工作千头万绪，又面临着重重困难，作为企业承包人的金普庆，始终把企业当作一盘棋，用"系统思想"来指导工作，格外注意协调党、政、群三者之间的关系，特别注重发挥每个领导干部的工作主动性和创造性，努力把思想政治工作的"软任务"变成"硬指标"，使二处这一盘棋越下越顺手，越下越出色。

　　金普庆处长现在正值年富力强，他本来是搞政治工作出身的，曾在十二局当过8年组织科干事，1979年调到二处担任组织股股长，还担任过营教导员，团政治处主任。1984至1986年，他在锦州的铁道部党校度过了整整3年，在那里阅读了大量的哲学、政治经济学、现代经济管理等书籍，大大拓展了他的理论视野，强化了他的现代意识。从党校回到处里，正值处里进行机构改革，上级领导就把副处长的担子搁在了他的肩上。经过一年的"考验"，他以自己踏实的工作作风、开放的思想观念，赢得了全处领导和工人的信赖，1987年新春伊始，他以承包的形式担任了二处处长。

　　在具有光荣历史的二处，金普庆的资格不算老，经验也不见得比那些老同志丰富。刚刚挑起处长的重担，他的心里也有点"怵"，一些老同志也为他捏着把汗，自然也有想看他的笑话的。虽然心里有点"怵"，但金普庆并没有很缩，他有条不紊地干开了。人们本来想着金普庆会在领导班子内"大动手术"，搞"优化组合"。但大出人们的所料，他并没有去搞大调整，班子原封未动，只是作了个别调整，更没有搞什么贬官、免职，甚至还启用了一些犯过错误的人。金普庆认为，二处的领导干部素质都很好，绝大部分人工作能力也很强，如果说有工作消极退坡的，那往往是由用人不当、不利造成的。他的做法，一是要正确地认识和评价一个同志，二是要充分发挥每个干部的作用，用其所长，避其所短。一位施工技术科的领导干部，因犯错误被降级处分，几年来一直觉得抬不起头，工作不主动，思想很消沉。金普庆上任后，主动找他促膝谈心，苦口婆心地开导他，并在处会议上力排众议，让他去担任徐州洗涤剂厂铁路专用线的工程指挥。这位同志带着将功补过的决心，同妻子一块上了第一线，大胆工作，科学管理，与工人们一块苦干，抬钢轨压断了手指也不休假，工程搞得又快又好，当年就被评为处里的模范。金普庆的任人为贤、知人善用，得到了全处干部的理解和称赞，原来有些"不相信"和想看笑话的老同志，也对他心服口服刮目相看了。由于把合适的人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上，上至处级领导、下至科室、段队领导，都做到了心情舒畅、精诚团结、密切配合，保证了施工生产和精神文明的同步发展。

　　党委书记傅国保同志，是二处的元老了，历任团参谋长、团长，军转工后担任了第一任处长，金普庆同志接任处长后，他担任了党委书记。由管生产、经济变为管党务，而金普庆由搞政治改成抓经济，两个人恰好倒了个个，但他们却能相互理解、取长补短、密切配合。傅国保虽然长金普庆几岁，资格又老，但他很尊重金普庆，处处注意维护他在企业中的中心地位和领导作用，并全力以赴去抓思想政治工作和团委、工会的工作，以确保全处各项经济指标的实现。

　　几年来，在傅国保同志的领导下，二处党委在思想政治工作方面积累了许多宝贵经验。这个处的队伍分布在三省九市县的十几个施工点上，点多线长，人员流动分散，给基层思想政治工作带来了很多困难，如思想情况难掌握，教育活动难进行，工作效果难保证。在这种情况下，处党委坚持从实际出发，采取"实行包保、落实制度、灵活实施"等措施，使思想政治工作深入、扎实、有效地开展起来。所谓二实行包保"，就是由专职政工干部牵头协调、党员和班组长包保负责，开展群众性的思想政治工作。所谓"落实制度，"就是在基层单位建立思想分析制度，思想政治工作联系点制度，宣讲对话制度，信息反馈制度等。所谓"灵活实施"，就是坚持从实际出发，在内容安排、时间利用、组织领导、教员队伍、工作方式上采取灵活多样的方法，不搞千篇一律，而要讲求效果。各级政工干部，都要采取承包责任制的形式，把软任务变成硬指标，年关交帐、奖罚兑现。二处党委这些抓思想政治工作的新经验，受到了十二局和铁道部工程指挥部的重视，指挥部在《政工情况》中通报表杨，并转发了他们的经验介绍。诚然，思想政治工作并不是一副"灵丹妙药",对于任何思想病都能"药到病除"，不少工人的两地分居问题、房子问题、工资问题、文化生活问题等，这些最切身的问题也难免在他们的心中引起不安、波动，也难免要影响工作，但也正是这些像春雨一般及时、温暖的思想工作，使工人们得到安慰、增加信心，看到希望。

　　作家蒋韵(左)、李锐夫妇

　　山的魅力

　　蒋韵

　　他和共和国同龄，40岁，刚刚步入不惑之年。

　　我相信，没有一个城里人，能够相信他只不过是一个40岁的壮年男子。

　　40岁的人，半口假牙，脸上沉积了太多的岁月，看上去已显出衰老，像山脊上一棵瘦硬的老树，拥有40圈年轮。从小，他没见过山，他老家在淮北大平原上，哪里找得着山的影子?他知道世界上有山，只是，山离他很遥远。

　　他只是过河，淮河。那时，淮河水在他的记忆中，是清澈的。

　　他没见过母亲也不大记得父亲，他跟着哥哥嫂嫂长大，到他会干活儿的时候，他就出门去找活儿干了。背着一套木匠的家具，在平原上走村串乡，他觉得自己走了挺远挺多的路，却仍然没看到山的影子。

　　当他穿上了一身军装的时候，带兵的人对他说，"咱们要钻山沟了"。他听了，觉得新鲜。

　　列车轰隆轰隆一路西去，拉他走了真正的很远很多的路，于是，他看到了山。

　　山原来是这样，山很严肃。山使他想起男人，想起父亲。

　　在山边上，他不敢走路，两手着地，爬着走。后来，他不怕了，后来，他就是在没有路的悬崖峭壁上，也敢凿路攀援。他熟知了山，山使他变得胆大，他和山有了一种深交。

　　那时，他们驻扎在汉江边上，打旗杆沟隧道。山靠汉江很近，又陡，是个很难打的隧道，常常出现大面积塌方。最大一次塌方，塌成一个通天洞。那天中午，他一个人悄悄从陡壁上爬上山去，蹲在那个罐子状的通天洞口思谋了半晌，一根一根抽烟。后来他迎着江风下山去，他下山去的时候已是深思熟虑。到下午，他带了人，工具、材料，重新爬上山来。他在腰上拴了安全带，从那个小小的随时可能再次塌方的罐子口慢慢滑下去、滑下去，他被吊在那么一个危险的罐子里，却从头至尾不慌不忙，丈量了洞口，查看了山体，几小时后，人们很顺利地封死了塌方口。

　　他荣立二等功。

　　都说他不怕死。

　　他不是不怕死，他只是懂了山，山教会了他用另外一种方式去理解生命。

　　等到队伍拉到南同蒲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带兵的人。从前线上下来经历了炮火，看上去更加苍老。

　　这时他已经有了半口假牙。他在打白岩寨隧道时，一根木头打碎了他的几颗牙齿，渐渐地，所有的牙齿都开始松动、脱落，他装上了假牙。

　　初上南同蒲，他打许家店隧道，刚刚灌完边墙，团长就对他说："老吴，你去什林吧。"他就卷起铺盖来到了什林。

　　而什林却是他打过的隧道里，最难打，最难打通的一个。

　　什林已经变成了一个象征，一个百慕大。

　　他很焦虑。无休无止的塌方，泥石流，几乎使所有的人丧失了耐心。人人被它折磨得焦头烂额，人们只想痛快淋漓地骂它、诅咒它，梦中也少不了要做些有关塌方的恶梦。醒来后，却仍然得钻进洞去，极艰难地去凿那一条通路。

　　他不忍心诅咒这些和他相依为命的大山。

　　夜里，他披着大衣，走出营房，长时间长时间地看山，山和他对看，他们总是用这样的方式交流。他走进洞口，抚摸着冰凉的岩壁，他听到了碎石下落的响声。他不动，他心里说，来吧，老伙计。

　　他又开始拼命了。像是在白岩寨，像是在旗杆沟。他领着他的连队，想出了种种制服塌方的好办法，诸如放空心小炮、撑三层排架、喷锚临时支护。他采取了严格的管理措施，杜绝了重伤事故。他一尺一寸地严格把关，不许质量上有丝毫的马虎。他差不多是跟着14个班的战士连轴转，打风枪，打钢钎，抡大锤，抡得两臂生风。汗水和岩缝中的渗水湿透了他和战士们的衣服，他们就干脆扒成光膀子，只穿一条裤头。放炮后，他第一个进洞，用钢钎撬危石;支排架，他站在最危险的地方。遇到塌方、泥石流，他更是白天黑夜几十个小时不离现场。他领导他的连队，打出了很理想的成洞。他很累了，可是他在拼命。

　　什林隧道通了。人们忘记了这条隧道带给他们的所有痛苦、烦恼，一切都在某一个早晨成为过去。人们祝贺着它的如此艰难的贯通。

　　撤离工地那一天，他怅然若失。他站在那里，看上去更像山脊上一棵瘦硬的老树。他使自己能够和山的成熟合为一体。

　　于是，他理解了山的魅力。

　　朱立鹏与王亚玲在车站初相见

　　筑路工协奏曲
     (节选)

　　段崇轩

　　1986年4月30日，《中国青年报》第四版发表了一篇署名为曲直的文章。题目是：《姑娘，请把爱情献给筑路工》。文章中写道：

　　"我们这些铁路筑路工，……年龄大多在二十五六岁以上，有的已经三十出头，除在部队时已经恋爱、结婚的外，尚有相当一部分工人没有找到对象。我们的爱情为什么"姗姗来迟"呢?原因只有一个：我们筑路工工作长年流动，不能定居。为此，姑娘们一听说是筑路工就"退避三舍"。"如果没有我们筑路工的长年在野外修建一条条的铁路，哪有千家万户的团聚和幸福呢?我们希望千千万万的有志女青年，能够理解我们筑路工，把你们的爱情献给筑路工。"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处宣传科的朱立鹏。

　　这年春节，他回安徽老家探亲，结识了一位姑娘，两人情投意合，但姑娘的父母坚决不同意，理由只有一个，嫌他是个筑路工，怕女儿跟了受罪。这样的情况在他身边也很多。朱立鹏想到工人们一桩桩艰难的婚姻，想到自己痛苦的失恋，在一个静静的夜晚，他终于给反映青年生活的报纸写下了一封充满激情的"读者来信"。

　　但没有想到，几天后，小朱就收到了一封陌生的姑娘来信，此后，一封封写着"曲直收"的信件像雪片似的飞到二处驻地。她们中有工人、农民、学生、教师，其中还有新长征突击手。有的坦率求爱，有的表示同情，有的则提出交朋友、逐渐了解。

　　捧读这一封封充满深情厚谊、感人至深的信，朱立鹏和筑路工们的眼眶湿润了，二处未婚青年的心都沸腾了。在工会、团委的"精心选择"下，有意找对象的干部、职工分别与来信的女青年通信联系，不到二个月，竟有七八对建立了恋爱关系，小朱同时也找到了自己的知音，这就是最早给小朱来信的那位姑娘，她叫王亚玲。小王当时在四川成都卫校上学，老家也在成都，那一年她即将毕业，在成都市妇幼保健医院实习，她同千里之外的筑路工朱立鹏建立了通信恋爱关系。

　　1986年暑假，王亚玲毅然踏上了北去的列车，只身一人来与小朱相会。1987年秋天，处里专门为他们举办了简朴而热闹的婚礼，又为他们分了新房，小俩口的日子过得甜甜蜜蜜、丰富多彩。

无字的丰碑
(节选)
蒋韵

　　创造这种放炮方法的，是原一营三连二排风枪班班长蔡志根。

       蔡志根有个外号，叫"拼命三郎"，人胆大，也心细。在什林隧道里打眼放炮，是很需要点男子汉胆量的。不是没有人害怕，不是没有人畏缩，走进这种"烂洞子"，再胆大的人心里也难免嘀咕，谁愿意拿生命开玩笑?但是总得有人放炮打眼，蔡志根就领着他的风枪班去打眼放炮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很多的想法，不知道他是否思索过生命的意义，我知道在3年多的时间中，他点放了1万多炮，炮炮无事故，我还知道他至少排除了1200个哑炮。3年中他1万多次沉着地走向一个生命的界点，我想，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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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