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怀念连长马华绪

  马华绪同志是四川省绵阳市三台县刘营镇人,一九五六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曾任铁道兵二师九团四营十四连连长。铁道兵作为一个兵种退出解放军序列前,老连长转业回了四川老家,在当地的镇供销社工作直到退休。二零一四年,因病不幸与世长辞,享年七十九岁。对于他的死,我是很悲痛的。

  我与马华绪同志一起生活、工作时间并不长,算起來有一年又一个月。但他慈父般的爱,他关心每一个干部、战士,严于律己,宽以待人,雷厉风行,勇于担当。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马连长;哪里有困难,那里准能见到马连长。连长身教重于言教,全连上下,官兵一致,上下齐心,拧成一股绳,各项工作井然有绪、各项任务顺利完成,非常出色,受到了上级的嘉奖,多次被评为四好连队、先进集体。他个人也是名符其实的爱兵模范。曾代表全连到北京出席铁道兵先进单位和个人表彰大会。他的为人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我于1969年参军,在湖南耒阳,经过短暂的新兵训练,于当年四月六曰乘坐闷罐军用专列,一路向南,向南。甫一上车,就摘下了心爱的五星帽徽和红色领章,脱去暂新的绿军装,换上了灰色的制服,以适应越南的战场环境。列车到也广西凭祥,在那里再换乘伪装的军用卡车,从友谊关口岸,跨越国境线,走上了援越抗美战场。一路上,受到了饱受战火的越南人民的欢迎。在经过越南第三大城市凉山城时,只见全城一片废墟、满目疮痍。更激起我对美帝国主义滿腔仇恨和保家卫国的决心。当天傍晚抵达越南凉山省,同摸县白水乡我们老连队的所在地。由于当时特殊的政治环境和保密需要,部队是秘密进入越南的。部队代号为:广西十一号信箱一支队四大队四中队十四分队。汽车刚刚停稳,我们就看见了“欢迎新战友”的横幅,营区红旗招展,锣鼓喧天,老连队的首长、战友们早就等待着我们的到来。大家像久别重逢的亲人,有的帮助拿背包,有的扶着我们从车上跳下来,手拉手问寒问暖。这一刻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我被分配到连部勤杂班当通讯员。第一次见到老连长,只见他一米六零左右个头,宽宽的肩膀,两眼炯炯有神,不言自威,很结实。老战友们看到我较拘束,会心地一笑,告诉我说,连长可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是优秀共产党员,爱兵模范。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他似兄长,更象长辈,既威严也很慈祥。 有一次敌机又來轰炸,被我高炮击中,敌机拖着黑烟往下栽跟头,眼见一具白色降落伞从飞机弹射而出,在连长的指挥下,我们连活捉了这名美军飞行员。武汉籍战友胡国胜和天门籍战友胡胜华在越南老乡的指认下,最先到达现场发现目标,狡猾的敌人躲藏在灌木丛中不肯出来。说时迟 ,那时快,大个子胡国胜一个箭步猛扑过去,将敌人死死地压在胯下,胡胜华手握冲锋枪协同制敌,迅速缴获了敌人的匕手和手枪。但敌人就是不肯投降,连长接过战士手中的冲锋枪,大吼一声,恨恨地朝敌人飞起一脚,用枪顶住敌人的脑袋,这才乖乖地举起了双手。我于2011年经过多年苦苦寻觅,终于在四川找到了敬爱的老连长。我专程到四川省绵阳市三台县刘营镇他的家里拜访。几十年不见,仍一见如故。老首长一家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我。将我安排到小二楼的房间休息,每天晚上还为我端来当地的高脚木盘,盛满热水让我泡脚,白天陪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向我介绍当地改革开放发生的变化。什么地方是镇里的木材加工厂、什么时候建的烟叶场,如数家珍,看得出来他既兴奋又有兴致。本来只打算小住一两天就返回。但盛情难却,我在老首长家住了一星期。这期间还当面向他核实了活捉美国飞行员这段往事。我告诉老连长,胡国胜对当年抓俘虏功劳被别的营抢走,至今耿耿于怀。老连长说,抓住飞行员后,我们交给指挥部,任务就完成了。多么坦然,不居功,不骄傲,不自满、多么令人敬佩。到了越南就是上了战场,好多战友牺牲在那里,埋葬在异国他乡,凡能活着回来,的确是很幸运。身在异国他乡,思念亲人、思念家乡、思念祖国,是我们援越抗美战友们共有的相思病。有的出国几年甚至没有回过一次国。我们连就有一位65年湖北公安老兵,叫什么我忘了,已经被许可退伍了,但思家念国心切,便偷偷溜回国内转了一圈,在广西凭祥呆了一晚又回到连队,这件事甚至还惊动了中国驻越南大使馆。当时规定,只要连里少一人,就必须及时向上级报告。一个晚上不归,就是违反了军纪。于是连队宣布给这位战士记大过处分。在四川老首长家里,我与首长谈起这件事,很为这位战友抱不平,我说这位战友人很本分,工作认真负责,死里逃生将退伍还受这么重处分,真的划不来。老首长告诉我,处分是这样宣布的!他亲自把这位战友叫到连部,当着这位战友的面将处分从档案里拿出來了。

  一九六八年,国际形势发生了变化,美国侵略越南深陷泥潭,战争无法再进行下去,三国四方在法国巴黎签署了停战协定,我们援越部队有了难得的休整机会,这时的任务是改建二十四公里线路,我们连地处白水车站附近,主要任务是打隧道和车站前的大填方,为了赶工期,日夜三班倒,那时候机械化程度不高,全靠人海战术,越南炎热的气候环境,使战士吃不好睡不香,战士们晚上施工只穿个短裤,汗流爽背,光着膀子在灯下推着小推车运土,连长与战士们一样挑灯夜战,也只穿个裤头,与士兵摸爬滚打在一起。我于1970年5月5日调到九团汽车连,后又调到二师司令部小车班。部队于1970年7月19日结束援越抗美,胜利凯旋回国。参加襄渝铁路会战。十四连被整编为十八连,连长也被升为副营长,无论是在汽车连还是在机关开小车,只要顺路、有机会,我都要去看看我的老连长。由于相隔较远,我们聚少离多,每次看到他,都有久别重逢的感觉。感到特别亲切,受鼓舞,受教育。1977年我的军旅生涯就此结束,我在武汉就业安家,我的老首长、老部队是铁道兵,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我与首长失去了联系。从此天涯两不知,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首长,思念我的部队。是解放军这所大学校使我成长、铁道兵部队的艰苦环境让我得到了锻炼,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我一个放牛娃能有今天,与这一生遇上了很多贵人相助有关。不论是在施工连队,还是在汽车连、师部小车班、团部小车班,以及此后在地方工作。我遇到的每位战友都是我的财富,都跟我有不解之缘。马华绪老首长首当其中。他的音容笑貌,时刻浮现在我的眼前。虽然老连长巳辞世多年,如今阴阳两相隔。今天是个好日子,八月十五中秋节,花好月圆情更浓,我更加怀念老连长,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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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