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原创首发）

文/一次身无分文的旅行

作者/铁三师 李育林

记得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一次经历，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那是我正在中央美术学院徐悲鸿画室进修，学校放假已经好几天了，同学们也都相继回家。

那时候我是带工资进修，工作单位在哈尔滨，我需要回单位一趟，领了半年的工资之后才能回湖南老家休假。

徐悲鸿画室在北京新街口徐悲鸿纪念馆里。我和同学们都是各自租房住，我在出租房里完成了一幅小型的创作后，洗完笔收拾停当后，就踏上了回哈尔滨的旅程。

我步行到积水潭地铁站时，路过一个书摊，买了一本杂志好在火车上打发无聊的时间。当我排队来到地铁售票口掏钱买票时才发现，掏完全身上下所有的兜都没有找到钱，我的钱呢？我有些愣神儿，售票员催促着说道：“快点！不行让后面的人先买！”，我只好闪在一旁站着，我有些纳闷儿，心里寻思着，记得兜里还有十多块钱的呀？哪儿去了呢？是不是刚才买杂志掏丢了？

 

那时候，我是铁路员工，享受全国铁路公免，有了一张铁路免票，在国内只要通火车的地方，坐火车是不用花钱的。可是现在乘地铁，铁路免票不好使，还得花钱买票才能进站乘车。虽然那时候地铁票价是伍角钱一张，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买不了票，地铁工作人员也不会让我进站的。这可怎么办啊？把刚买的杂志退了？可是杂志才三角伍分钱也不够买地铁票的呀。回去找人借，可同学们都走了，我找谁借呀？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零五，开往哈尔滨方向的17次特快是下午三点四十七分，从积水潭地铁站到北京站乘车需要半个多小时，我如果赶不上17次特快，那后果就严重了，因为那时候17次特快下午三点多发车，第三天早上六点多才能到达哈尔滨，如果赶不上17次特快，其它什么直快、普快在北京站发车的时间是半夜零点左右，而且比特快慢的太多，这样一来我在火车上挨饿的时间就要多几天，我不敢往下想，我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赶上17次特快才行。可是现在离17次特快发车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了，现在没钱买地铁票，我怎么办啊！我急得满头大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出门在外身无分文，真是寸步难行啊！我在地铁站前像个无头苍蝇似的瞎转悠着，希望能碰到个熟人该多好啊，问题就能解决了。

我东张西望，毫无目标地转悠着……忽然，离我不远处的地上有一个不规则的，有点发紫色的东西，我走近仔细的一看，影影绰绰有一个“角”字露在上面，我眼前一亮，感觉有点儿象钱似的，被很多人踩踏过，我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打开一看，正是伍角钱。我的天哪！这真是天助我也！我欣喜若狂。下午两点多，地铁上人不多，我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我心里想，虽然我有全国铁路公免，可是还要到火车站全国铁路公免签字窗口签字，才能得到列车座席号，有了座席号，列车员才能允许上车，可是，无论是特快，还是直快，甚至于慢车，公免签字手续费一律两元，况且17次特快，免票签字也很难得到这趟列车的座席号。17次特快全程对号入座，不卖站票，如果没有座席号17次特快休想上去！怎么办？我怎样才能上得去？唉！难啦。 我斜靠在座椅上，微微闭上眼睛思来想去，一次一次地否定，地铁列车运行到崇文门站，下一站就是北京站了。终于，一个绝妙的方案产生了。我手持铁路工作证和免票顺利的进了北京火车站，我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三点过七分，离17次特快发车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我看到有一趟列车正在检票，我何不趁这趟车先进入站内了解一下17次特快站台的位置？反正检票员只验免票，验座席号是车厢列车员的事儿。我不慌不忙顺利的通过了检票口。 进站后我找到了17次特快的站台位置，从地下通道到最近的车厢距离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做到心中有数。

 

这时广播里传来：“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开往哈尔滨方向的17次特快列车现在停止检票了……”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我看了看手表，离发车时间还有最后五分钟，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偷似的，感到自己很不光彩。管他呢，上车能否成功，在此一举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情愈加紧张。终于，站台响起了铃声，各车厢的列车员都已上车，列车在徐徐移动，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假装气喘吁吁的从地下通道里冲上站台，向正在运行的列车奔去。“快！快！”，一个男列车员一边向我呼唤，左手把着车厢把手，弯腰将右手伸向我。 我右手拿着工作证和免票，我边跑，左手边伸向列车员，很快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列车员“哎！”的一声，将我拽上了列车。我刚站稳，列车员问道：“你的票呢？”我将工作证和免票递给他，当他知道我没有座席号时，立即将票证往我手上一拍，两手把住上臂就要往下推，列车员见列车已经加快了速度，如果将我推下去，有生命危险，他也只好作罢，收回双手，朝车厢里面走去。

我的计划终于成功了，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17次特快，果然是全程对号入座，车厢里干净整洁，列车员都是俊男靓女。我随便找了空座坐下，可是，列车运行到下站时，上来了持着该座位的乘客，我只好起身让座。有时候只能趁别人上厕所，到歺车吃饭时坐坐，好在只有我一人没有座位，车厢内总有空闲的座位，就这样东一下西一下的，总算没有站着。列车第三天早上六点正点到达哈尔滨站。下车后，我感到非常疲倦，非常的饿，我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13路公交车站，车上人不多，那时候公交车票价一角钱，卖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微胖，感觉很面善。我鼓足勇气，来到卖票员面前说说道：“同志，我想到先锋路，我现在没有钱买票了，我可以上车吗？”，女卖票员打量了我一下说“可以，上车吧！”说完嫣然一笑。

“谢谢！”说完我弯腰施礼。

编辑：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