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从军五十年》之二十二

                                                                                                                                1980年9月在就连任副指导员

《从军五十年》之二十二

作者 胡建文

  也许是我离开连队已多年,回来时的身份与离开时不一样;抑或是我和战士们的年龄相差并不大,所以,我和他们,他们和我,都像是好兄弟似的。

  九连的营房是军用帐篷,但是内务卫生被他们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他们的被子叠的很平整像是“豆腐干”,他们的茶缸、牙膏和牙刷一边倒摆放成一条线,半自动步枪、冲锋枪或者机枪整齐的列在枪架柜里。操场上那副篮球架也是转战南北使用多年,战士们搬来数块片石将球架底部压住,目的是为了稳固。不喜好篮球的我,看看球架下龇牙咧嘴的块石,很担心战士们打篮球时不慎脑袋磕了上去怎么办。正在球场上生龙活虎的十一班班长刘一新根本没在乎,他以其浓重的湖南口音向我表示“报告首长请放心”的表情很调皮。

  走进战士们的帐篷,他们全体迅速起立,我也迅速招呼他们坐下的时候,我和他们一样感到很温暖。

  九连书画展

  连部通讯员郭海相,1979年入伍,河南濮阳户部寨公社左店大队人。他很腼腆,我与他说话时竟然会脸红。他第一次给我准备洗脸水,我感觉水温不够热,便又打开热水瓶冲了些开水。他在一旁看在眼里,立即弄来温度计,量得水温是60°,从此之后,他给我准备的洗脸水全是60°。不久,考虑连队建设,我们决定将他调往炊事班培养锻炼,通讯员工作由李小高接替。那晚,连长找小郭谈话后,他走进我的房间向我报告了这件事。我希望他尽快熟悉新环境,他说:“我记住了。”接着又说,“副指导员你要休息了吗?我给你打洗脸水”。他为我打来洗脸水后接着又去为我铺被子。“等会我自己来”,我说。“让我来吧,这是最后一次……”他像往日那样在生活上照顾我很周到,但是,今晚很特别,因为他要换岗位,我感觉到了他的心里似乎很难过。

  九连通讯员郭海相

  卫生员陈德明,1979年入伍,河南濮阳人。小小的个子很英俊。他那双眼用“水淋淋”来形容毫不为过,他的嘴唇说明白了就是“樱桃小嘴”。只要一喊他的名字,他便会很快立正站在你面前听从你指示。

  因九连干部严重缺编,三排长胡顺友是全连四个排唯一的正排长。全连生活本该是副连长分管的事儿,但是因为副连长缺位,这一摊子琐碎工作便一股脑儿由我来承担。多我八年兵龄的三排长胡顺友是我很尊敬的“老革命”。但是,他完全清楚当年我参军前称艾家树指导员为“解放军叔叔”之“隐私”,因此与指导员同兵龄的他,常来我房间“捡便宜”,关上房门就以双手垫在脑后仰躺在我的床铺上便要我喊他“解放军叔叔。”若是有人喊报告进来了,他会戛然而止又是那一本正经的一个好部下的样子。

  快乐的战士

  文书邓平,湖北黄陂人,1978年入伍。聪明、有文化、写得一手好字。我报到的当晚,他提着三支带枪套的五四式手枪从中挑选一支递给我:“这支最准。”我觉得他既聪明又心细。

  七班云南籍新兵周勤良笑着时有酒窝,与他说话时很腼腆,好像头也不敢抬起来看我似的。那天他感冒了,我让卫生员给他送药去,他抬眼望着我说“谢谢首长”很真诚。一个月后,讨论通过他的“入团问题”时,他的心里很高兴。又两天后他在菜窖里触电险些酿大事,我知道后着实为他涅了一把汗,回过身去将电工狠狠地“熊”了一顿才罢了。

  四班老兵余国应,家中父母都已去世,只留下十七岁小妹一个人……我听罢他的讲述后,以右手掌压着他的肩膀说:“记住爸爸妈妈,好好照顾妹妹,多给妹妹写信。”

  我在九连和战士们打成一片,彼此关系很融洽。但是一次噩梦,着实吓得我魂飞魄散。我竟然梦见我们连队在战场上打得很惨烈,滚滚硝烟里,我见到一大片阵亡的战友,我大喊着他们的职务和名字,一个个扒开趴在焦土里的战友,竟然没有一个是睁开眼的,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猛然哭醒,湿了枕巾。

  在连队常有战士因为家中急事想探亲,但是纪律规定不能如意,我每次害怕看到的是他们转过身去悄悄抹泪的背影……

  作者当年佩戴的54式手枪

  “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不知道这段话是谁说的,但是,我记得巴顿将军曾经说过:“记住士兵的名字。”在我下九连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我记住了全连近两百号官兵的姓名。每当我走进帐篷,不是喊他们“小李、小王”,而是称呼他们的全名时,战士们又是惊讶又高兴……

  1972年12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曾任铁道兵第十四师六十七团广播员、电影放映员、正排职电影组长、副指导员、铁道兵第八师三十九团正连职文化干事兼电影组长、八师师部副营职秘书。

  在部队期间荣立三等功四次、被评为铁道兵精神文明积极分子、铁道兵优秀文化干部。

  1985年1月部队转业,从事地方文化旅游工作。担任浙江省建德市风景旅游管理局、建德市风景名胜区管理局宣传科长、团委书记等职。

  全国首批高级导游

  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浙江省摄影家协会会员

  浙江省文化旅游学会会员

  国家正规出版社出版发行68万字著作《行走天下》(上下部》

  (未完待读)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