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烧饼



         每到清明,我都会想起烧饼,我要去买。
        这是源于我儿时的记忆......
        我八岁的时候爹走了。
        爹去世后第二年的清明节,有爹的朋友背了五十个烧饼,从市里找到我们家,说要给爹去上坟。妈认识,抹着眼泪领来人到爹的坟前,我是跟去的。来人在爹的坟前摆了几个烧饼,点了香,烧了纸钱,磕了头,说了什么,没记住。走时,妈把上供的烧饼留下一个,没都拿走。在离开墓地很远的时候,我惦记着那个烧饼,我偷偷跑了回来,但坟前留下的那个烧饼己经不知所踪,但我看到有一个牧羊人,刚从那里经过。
      后来听妈说,来给爹上坟的是拉过黄包车的,家里很穷,租我家车行的车,但经常不能交份钱,他娘有病。爹不要他的,有时还周济他。妈叹气说,穷人最是记住情义的。我也问妈,为什么把上供的烧饼留下一个,我跑回去找没了?妈说,你不知道那时粮食不够吃,人家拿五十个烧饼来,是报恩来了,他家能有粮食吃吗?不知道是怎么攒下的,有的干巴的都掰不动了。留下一个,是看到有一个放羊的在不远,给他留下。
       童年,在我的记忆中是零星的碎片。记住的是我们家院子里的大槐树,进家要上很高的台阶,有两条大狗,晚上和小伙伴去离宫溜大人放下的钓鱼绳,让人抓住挨揍。那是我记忆中仅有的城市童年,后来被下放到农村,租屋住,盖了房,爹却死了。
      我记住了爹坟前的烧饼。那个我馋的想吃,跑回去却没有找到的烧饼。我也记住了牧羊人,也记住了妈的话。
      我记得在那个拉过黄包车人走后,在很长时间里,每到晚上,妈都要把一个烧饼掰成几块,分给我和哥哥姐姐,但从没见过妈吃。
      从此记住,那个清明,那个烧饼。
        而今又到清明,难忘的还是烧饼,那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扎了根的烧饼,那摆在爹坟前的烧饼,还有妈没收走的那个烧饼……

 



(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