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鲁番的五月，菠菜绿了，韭菜青了，小白菜长高了，田野里一派丰收景象。吃了半年冻白菜、冻土豆、冻萝卜、压缩菜的战友们终于吃上了企盼已久的新鲜蔬菜。

储存冬菜

　　每年十月，新疆就开始储存冬菜。我们铁五师廿二团的驻地在新疆天山深处的阿拉沟，阿拉沟河水十一月就结冰封冻，部队十月底前必须储存够半年的蔬菜，直到来年五月，吐鲁番的蔬菜上市才能接上茬。

　　挖菜窖是储存冬菜的必修课。当年，没有挖机，全是人工重体力活。战友们挥汗如雨，挖地三米。长方形的大坑挖好后，搭上几根木头，铺上芦苇把子，覆盖上泥土，菜窖大功告成。菜窖里搭上木架，有两层，也有三层的，方便堆放蔬菜。菜窖门口砌上一堵火墙，用于调节窖内温度。窖内温度过高，蔬菜容易腐烂变质，如温度过低，蔬菜就被冻成冰坨坨了。这些都早已成为了历史，成为了美好的回忆。新时代，建了冷库，有大棚，普及了保鲜技术，新鲜蔬菜四季不断。

　　抢运冬菜是储存冬菜的关键之战。我们汽车连要在短短的一月之内，为团机关及各营连抢运回食用半年的蔬菜，时间紧，任务重。后勤处蒋福海处长会带着运输股长李祯忠到汽车连作战前动员，我们最爱听首长讲国际国内形势和我们的任务，讲党和国家领导人关心铁道兵，传达铁道兵各级首长的指示和要求，讲铁道兵的光辉历程和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首长的话音刚落，战友们热烈的掌声震耳欲聋。袁仕普指导员和雷建忠连长会乘势问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战友们“坚决完成任务”的口号声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出三用堂，在阿拉沟回荡。到奇台县拉土豆拉开了抢运冬菜的序幕。奇台路途遥远，往返一周时间，土豆才能入窖。在后面的三周时间里，汽车连所有能动弹的车辆都跑一条总路线，到焉耆县抢运大白菜、萝卜、皮芽子。

　　冬菜入窖是技术活，老兵带新兵，北方兵教南方兵，解放军有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传统。我们铁五师廿二团无论是在云南宣威修建贵昆铁路，还是在四川攀枝花修建成昆铁路，在西昌修建西昌卫星发射中心专用铁路，各种新鲜蔬菜四季不断。完全没有储存冬菜的概念。1974年奉命进新疆修建南疆铁路，第一次储存冬菜就搞砸了，吃了半年的冰坨坨。后经向当地的人民群众学习，北方兵互相交流家乡储存冬菜的经验，储存冬菜的水平有了显著提高。一是蔬菜入窖前要凉晒，让水分尽量收缩，菜窖周围和兰球场上都摆满了大白菜。二是蔬菜入窖堆放时要留有空间，使空气更好的循环流通。三是要及时翻检，把腐烂变质的土豆萝卜挑出来，免得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粥。四是要保持菜窖衡温，如此等等。尽管我们储存冬菜的技术经验近乎完美，炊事班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改善伙食。但是，毕竟新疆的冬季也实在是太漫长了，各种蔬菜最后都变成了一种味道———难吃。战友们都企盼着早日吃上吐鲁番的新鲜蔬菜。
 

吐鲁番亚克西

　　新疆吐鲁番世界闻名!葡萄沟功不可没。(插图)关牧村的一首“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更是把吐鲁番唱得家喻户晓，世人皆知。我有幸随铁五师廿二团进新疆修建南疆铁路，在新疆八年的时间里，五月到吐鲁番拉蔬菜，八月到吐鲁番拉瓜果葡萄。多次带领教练车队长途教练到吐鲁番。退休后又去了两趟吐鲁番。我总共到过吐鲁番多少次，完全是一笔糊涂账，无法统计。当年到吐鲁番执行任务，曾驾车在高昌古城遗址转了两圈，深深被古代的建筑工艺所折服。古城堡附近的古墓群，地下人体历经千年还可辩性别，叹为观止!可见吐鲁番的风干条件世界第一。比占力克千佛洞其实就是小莫高窟，绝壁上的洞穴历经千年还保存完好，壁画清晰，色彩依旧，人物形态熠熠生辉。我们当年观赏火焰山的位置就在千佛洞附近，整座山头如同敦煌鸣沙山，红色的细沙被从河沟里吹来的风卷起，一波又一波地从山脚往山顶升腾，在强烈的高温下产生了幻觉，仿佛身边燃烧着熊熊火焰。而现在再去观赏火焰山，地点就在国道旁，山脉被风蚀成千沟万壑，也如同火焰山。两种观后感，各有千秋。总之，吐鲁番亚克西!吐鲁番的冬天象冰窖，夏天似火盆。当年，条件有限，冬天只能烧火墙取暖，煤炭很金贵。夏季避暑，有两种选择。一是钻进坎儿井，二是到葡萄沟。夏天的戈壁滩，中午太热，车辆无法通过，我们只能钻进坎儿井避暑。葡萄沟流水潺潺，绿树成荫，凉意宜人，完全就是当年吐鲁番的天然大空调。维族群众的房屋沿沟而建，房前屋后多种葡萄，特别是院子里的葡萄最具特色。葡萄园连绵数十里，直到水流的尽头。当年，每逢八一建军节，我们都会执行到吐鲁番拉葡萄的任务。只见家家户户院子里的葡萄架上挂满了葡萄，有无核葡萄，也有马奶子葡萄，当地群众称小葡萄和大葡萄，画面场景与小学课本里描述的内容同框。新时代，生物技术发展进步了，葡萄的品种，颜色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退休后，我和妻子去了两趟新疆，吃遍了各种葡萄，尤其是吐鲁番无核葡萄的美味令人难以忘怀!小葡萄吃起来不麻烦，全部可入肠胃。也可能是怀旧的原因吧!

吐鲁番的蔬菜丰收了

　　1974年之前，吐鲁番种植蔬菜的面积不大，以种植粮食作物为主，经济作物主要是葡萄和哈密瓜。1974年初，铁五师奉命进新疆修建南疆铁路，蔬菜的需求量很大，吐鲁番种植蔬菜的面积也随之逐年扩大，成了重要的经济作物之一。吐鲁番的蔬菜品种很多，最具特色的就是早熟的菠菜、韭菜、小白菜。当新疆其它地区的土地还在缓慢解冻时，吐鲁番的地里已经一片绿色，菠菜、韭菜、小白菜长势喜人。土地、光热和水资源是农作物丰收的重要保障，新疆不缺土地，吐鲁番不差光热。但是，缺水就显得尤为突出。新疆很少下雨，农作物生长主要靠灌溉，多浇一遍水与少浇一遍水的农作物产量相差甚远。有水就是绿洲，无水便成戈壁，是新疆的自然景观。吐鲁番的水资源与伊梨、库尔勒齐名。伊梨有伊梨河、巩乃斯河等水源，库尔勒有博斯腾湖、开都河、孔雀河、塔里木河等水源，吐鲁番盆地的水源看得见的有负海平面153米的艾丁湖，还有看不到的地下人工长河———坎儿井。坎儿井是林则徐主政新疆期间，新疆各族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较好的解决了宝贵的水被吐鲁番高温快速蒸发和渗漏的茅盾。达坂城方向的水经坎儿井水网流往托克逊、吐鲁番，蒸发、渗漏的很少，完成了灌溉使命后注入了艾丁湖。而阿拉沟、鱼儿沟方向的水在明渠里流淌，行程未过半，便在茫茫戈壁滩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新疆少雨多雪，天山雪是吐鲁番最重要的水资源。如无外水入疆，新疆要大面积增加耕地，农作物大丰收，除了抓好种籽、化肥工作外，提高水资源利用效率显得尤为重要。2016至2019年，我两次重返新疆。看到吐鲁番新建了水库，我们铁五师机关当年的驻地也建成了水库。新疆的灌溉网络大量采用了新材料，较好的解决了水的渗漏和蒸发问题。吐鲁番地区也大面积采用滴灌技术，水资源的利用效率大大提高了。绿洲在扩大，戈壁在变小。无论是粮食作物还是经济作物都获得了大丰收!
       吐鲁番亚克西!
       新疆亚克西!

　　2022年10月 昆明


 

编辑：兵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