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永不忘却的感恩


 
       我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喜欢语文课。到了三四年级以后作文每次都受到老师的表扬。到了五年级时,老师出了一道问答题:你长大后想做什么?有的说想当工人,有的说想当科学家,有的说想当老师,有的说想当解放军,众说纷纭,唯独我一人说,长大后我想当作家。
       五六十年代,全国作家屈指可数。那时我最崇拜的作家是孙犁、浩然、李准、丛维熙、刘绍棠和冉淮舟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因为他们写的东西都是我熟悉的家乡事,有亲切感。
       那时,我读过他们在报刊上发表过的文章后,都剪集下来贴在一本八开的牛皮纸剪报册上。我将浩然发表在《北京日报》副刊(北京街头)专栏里的文章和冉准舟发表在《中国青年报》上“席娘”的美文,都贴在剪报册上,至今已60多年了,保存的仍完美无缺。
       1958年春天,我认识了下乡搞“社教”的《红旗》杂志社办公厅主任郑公盾先生,从此我俩成了忘年交挚友。他不但给我书,指导我写作,还引荐我认识了作家浩然。初中毕业后,因家境困难,没有上高中,回村当了农民。在农村,我白天参加劳动,晚上点着煤油灯读书、看报,立志向浩然、丛维熙学习,扎根在农村写好农村的文章。我曾给浩然写过一封信,求教写作方法。浩然看在郑公盾先生的面子,给我回了一封信,鼓励我安心参加生产劳动,积累生活素材,先学习写点短篇散文。可是我在农村一年多,虽经百般努力,就是写不出一点像样的东西。那时,我很焦躁、茫然、一筹莫展。在这关键时刻,还是郑公盾先生给我指出一条明路:去参加解放军,到部队这所大学校里去锻炼,实现自己的理想。
       1963年,我当上了解放军,由于我钢笔字、毛笔字写的好,又会写发言稿,新兵连一解散,我就被连长直接点名调到他身边当文书。到了连部,我每天都能看到报纸特别开心。过去没看过的《解放军》报和《铁道兵》报,感到特别稀奇。我每天不但要把这两份报纸全部从头到尾看完,而且还将报纸中的好文章分门别类剪下来贴在剪报本上。从中学习写作方法和工作方法。功夫不负有心人,当我在成昆线写出第一篇文章刊登在《铁道兵》报上时,高兴激动的一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为了写文章,我辞掉了体面轻松的文书工作,主动下班当了班长,我一边施工一边结合工作实际,写出了“如何当好班长”、“如何与战士谈心”的文章,刊登在《铁道工地》报上,从此《铁道兵》报和《铁道工地》这些军内小报上,都有了我的一席之地。
       1971年初,部队修建襄渝铁路时,我由连队副指导员调到宣传股当干事。没干几天,师宣传科就叫我带着5个团的宣传干事到西安《陕西日报》社进修,主要是学习新闻采编知识。我还跟老记者下到关中平原几个县和陕北延安地区农村去采访,从中学到了很多采访知识。在襄渝线我深入连队认真采访,写出了很多篇文章被《铁道兵》报和《人民军队》报采用。
       1974年,部队进到青海修建青藏铁路后,组织将我调到全师最落后的一个连队当指导员,我临危受命,身患严重的腰间盘突出症,我腰上还围着石膏,就到谁也不肯去的13连去报到了。
       上任后,我一面抓思想工作,整顿连队纪律作风;一面又抓伙食管理,还整天跟战士到几十里地以外的工地上施工。战士看到我坐在工地上指挥施工,个个都深受感动,中午吃饭时,风沙大,战士们怕把砂子吹到我的碗里,他们就主动在我身旁围成一圈,当挡风墙。他们看着我坐在地上一直把饭吃完。
       在青藏高原那种严寒和缺氧的条件下,我白天除了跟战士们一起施工,晚上仍点着煤油灯(10点钟发电机停电)读文革前的《新闻业务》知识。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我写出了那篇《铁道卫士》通讯,刊登在《铁道兵》报1978.3.7十一版头条。当时在新兵团训练的新兵看到这篇报道后纷纷写申请,要求到我连队当兵。
       13连经过两年的整顿后,连队施工、卫生和伙食管理都在全团排名第一,团里派来工作组整理材料,报到师里后,师长姜培敏亲自下来视察,并将13连树为全师的施工现场管理和卫生双标兵连队。师长姜培敏亲自在我连主持召开了现场会。团党委在现场会后还给我立了三等功。
       1978年8月,我转业来到江苏扬州这片人文荟萃的沃土后。我白天上班,晚上就在家读书看报,从那时起我自费订阅了好多省新闻单位出版的有关《新闻写作》方面的刊物,努力充实自己新闻写作知识。从那时起,我抓住改革开放的大好时机,结合自己工作写些新闻报道。那时,地方县级单位还没有自办的“报社”,只有广播电台,我就将自己写的稿子送到县广播电台,编辑一看非常喜欢,从此对我的来稿敞开大门,基本上篇篇必用,就是有一两篇不用时,他们都事先跟我打招呼,求得我谅解。
       我永远不会忘记是靖江广播电台,将我写“靖江法院经济庭判案胳膊不朝里弯”那篇文章推荐到江苏省广播电台播出后,当年还被省广播电台评为新闻二等奖。全扬州地区唯我获此殊荣。
       我永远不会忘记《扬州日报》编辑部主任丁鹤林多次采用我的稿件,他还将我写的那篇《靖江安置转业干部做到“四满意”》的文章推荐到新华社驻南京记者站,这篇新闻消息不但被《新华通讯社》发了通稿,还在《人民日报》头版刊出。后来《人民日报》又陆续发表了我5篇文章,有篇文章还加了编者按。
       我永远不会忘记《新华日报》在1982年1月13日2版头条发表了我给省报写的第一篇人物通讯“人人钦佩的‘老原则’”文章。
       我永远不会忘记上海《文汇报》在1981年7月6日刊用了我那篇《上海电影演员为我们带来新风》的消息。
       我永远不会忘记《江苏工人报》和江苏《党的生活》杂志,也多次刊用我写的人物通讯。
       我永远不会忘记《江西日报》在1981年12月22日在头版报眼位置中间刊登了“江苏省人事局肖春连同志来信(副标题)‘盛赞潘瑞荣坚持原则不受贿赂’(正标题)”一文。在标题下方编者按语中明确指出:“江苏省靖江县人事局肖春连同志致信本报编辑部。表扬我省景德镇市枫树山林场财供料副科长潘瑞荣坚持原则,不受贿赂的好思想、好作风,现发表如下。希望大家都像潘瑞荣那样,坚决抵制不正之风;同时也要像肖春连那样,为好人好事大喊大叫,使之蔚然为风!”。我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享受在大报上公开点名表扬我,这是我一生的荣幸。
       我永远不会忘记《工人日报》从1982年5月起接连不断的刊登了我5篇反映好人好事的文章。
       我永远不会忘记《中国合作经济报》在1986年5月21日刊登了我根据当地农民反映:有人为成万元户,在良田上开挖鱼塘养鱼,写了篇《岂容毁田致富》读者来信,被报纸刊登后,县乡有关部门立即纠正了这种破坏农田的做法,获得了农民的好评。
       我自从退休后,再也不能结合工作写报道了。从那时起,我就静下心来,认真读些有关散文写作知识方面的书籍。边学习边摸索着写些自己熟悉的有关农村题材和军事题材的文章。
       我永远不会忘记《靖江日报》钟一晴编辑将我写的那篇《读书改变命运》的文章刊出后,我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接连不断的给她投稿,基本上都被采用了。
       钟一晴发现我这个退而不休,仍坚持读书看报、坚持写作的老人后,她就到我家对我进行了一对一的专访。她一进我家,发现我两间小屋里靠墙一面,全是书橱,装着上万册图书和文学与新闻类期刊。她惊讶了,当即拿出单反相机一连拍了好多张图片。采访中她听了我讲我的人生故事后,感动的对我说:“肖叔叔,你的人生阅历太丰富了,你当过学生,当过铁匠、当过农民、当过兵,经过商。你工农商学兵都干到了。特别令人羡慕和敬佩的是为祖国曾修过成昆、襄渝和青藏三条铁路。你跑的地方多,又见过大世面,在部队既有带兵经验又有部队机关工作经验,转业后又在供销和物资部门经过商,还在政府机关管过人事,安置过军转干部,还当过政府机关行政管理局长,你是有很多故事的人。最后她还提醒和鼓励我说,你应该抓紧一切时间,把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这些有教育意义的故事写出来,留给社会、留给后人,这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
在钟一晴编辑的鼓励下,我开始往全国各地大小报刊投稿。
       我永远不会忘记,自从浙江战友会1998年10月创办第一期《战友联谊信息》报以来,我每年都积极订阅,因为那是我们战友练习写作的园地。有好多篇文章经该报刊用后,我又投给其他报刊杂志,很快就被刊用。因为经办该报的那些编辑文学水平都很高,大部分都是文艺界人,有的还是浙江省作家协会的领导。
       我永远不会忘记《泰州日报》这块培养文学人才的文化园地的副刊部主任李明官和报社编委张培、编辑严勇、孙剑和王燕等老师帮我费心编稿。是他们的爱心鼓舞了我更加热爱写作。更令我感动的是张培老师还将我那篇“如何培养孩子成长”的文章推荐给泰州市教育局,在泰州报社和泰州教育局共同召开的散文颁奖大会上,我还登台跟老师一起领奖。更令我感动的是,李明官主任还将我四篇文章纳入泰州市文联创办的《稻禾》内部文学刊物上发表,我虽然跟这些名家比起来感到自愧不如,但心里也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安慰。
       我永远不会忘记北京《房山报》编辑王占天、曾燕和韩月敏等几位老师,对我的来稿特别欢迎,每次他们都给我优先发表,他们始终没忘记我这个转业到外地工作的家乡游子。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北京“房山游子会”的负责人肖树合和《房山游子》主编李中华主任,他们非常喜欢我歌颂铁道兵的文章。他们还将我送给他们几十份刊登过铁道兵事迹的报纸妥善珍藏起来。现在他们还将我的文章每期都发表在《房山游子》刊物上,而后又分发到全国各地游子手中。
       我永远不会忘记四川《西昌都市生活报》主编林红老师,对我歌颂铁道兵在成昆线军民鱼水情的文章,每次发表都放在该报重要版面头条位置上。
       我永远不会忘记陕西安康旬阳市《旬阳报》主编杨小芹主任,她将我写的那篇歌颂铁道兵与当地群众共建襄渝铁路的长篇报告文学《高山顶上的丰碑》纪实文章,用该报三个版面刊出,这张报纸我已送到《铁道兵纪念馆》收藏。
       我永远不会忘记青海省大型文艺专刊《群文天地》总编张永涛老师,当他看到我寄给他《靖江日报》刊登歌颂我铁道兵10师在青海高原修铁路的那篇“激情燃烧的岁月”和江苏《党的生活》赵静写我的那篇《三十年修天路》的文章后,他立即叫我重新以第一人称改写成《天路之歌》,还让我在文中加上了在青藏高原施工时的照片。这篇纪实报告文学在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时,在那本红色封面《群文天地》2017年第7期刊出。我一下买了60本送给我的战友留念。那本“天路之歌”刊物,也被《铁道兵纪念馆》收藏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青海省格尔木《瀚海潮》文学杂志主编李春莲老师,帮我把那篇我带领全连战士跟当地藏胞摔跤的故事,推荐给《蟒昆仑》杂志主编,刊登在2019年第一期,以“跤赛”为标题刊出。
       对青藏铁路我是有深厚感情的,因为那里的铁路有我参加修的,我经常看青海卫视频道节目,关心那里的一草一木。在2021年6月7日至9日,我在电视上看到习总书记视察青海,他乘火车走的那段铁路就是我们团修的,刚察县火车站就是我们连队建的。
       那天晚上,我刚在电视上看完习总书记视察刚察县的新闻后,就迫不及待的立即将这一特大喜讯用微信告诉我连分布在全国各地的战友,让他们与我共同分享这至高无上的的光荣与快乐。我还将习总书记视察刚察县的新闻结合我们部队在刚察县修路和为当地藏胞排忧解难的故事,写成了一篇《难忘在刚察的日子》文章,被《泰州晚报》刊登在2021年8月12日09版头条位置上。
       我永远不会忘记《中国铁道建筑报》政文部主任梅梓祥老师多年来对我的文章在他负责的那块版面上网开一面,只刊登我的文章,很少见登其他人的文章。对我写的那篇“难以忘怀的兵部大院”文章,在2014年5.31《中国铁道建筑报》第5版(大路文学)专刊头版头条刊出后的当天晚上,原铁道兵文工团著名女高音歌唱家俞珊鸣大姐从兵部大院机关宿舍给我打来电话,激动的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记我……”。她还邀请我回北京探亲时,一定到她家去做客。没想到还没等我回北京去看望她时,第二年她就去世了。后来我为了怀念这位大姐生前上过朝鲜战场,回国后整天为我们铁道兵山南海北的到处奔走在铁道工地上,不辞辛苦为我们战士唱歌的好大姐写了一篇纪念文章刊登在《铁兵记忆》报上。今年6月27日,我又在铁道兵文化网上发表了《难忘俞珊鸣大姐》的追思文章,引起了很多看过她演出的老战友的深刻怀念。
       我永远不会忘记北京《散文选刊》总编蒋建伟和副总编黄艳秋二位老师的厚爱,他俩在《散文选刊》上,用了我很多篇文章,有的文章还被选为“精美散文”放在刊物头三篇前。在2018年国庆节前夕,他俩还邀请我参加他们举办的“作家班”。在作家班上,我坐在当代作家、诗人高洪波和散文名家刘庆邦二位老师的对面,我认真地聆听了二位老师介绍他俩如何写出精品散文的经验方法,使我受益匪浅。
       我永远不会忘记2023年10月14日13点56分在央视军事频道网《军旅文学之窗》栏目中,播出了我写的“一位铁道兵的记忆”的那篇纪实散文。在那篇文章中我如实的叙述了当年我曾为国家修建过成昆、襄渝和青藏铁路的感人事迹。我衷心感谢帮我精心编稿的编辑陈小青、李学文、郝志宏、扬鸿、吕锡成、潭小惠和主播笑睿老师对我的厚爱。我感谢他们让我这个活着的老铁道兵战士代表全国铁道兵战友向祖国献上一份珍贵的厚礼。我将永远感谢央广军事网给了我一次宣传铁道兵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做出丰功伟绩重大贡献的机会。
       为了报答指导我写作和帮我发表文章的这些老师的厚爱,我不顾自己曾患过脑梗和双腿下肢脉管炎的疾病,不顾自己小脑萎缩,走路失衡的老年病,多次骑电瓶车从新区到城里打印室打印发稿时摔倒,我自己爬起来继续前行,这些事我从不告诉子女和老太婆我摔倒过。一是怕他们担心,二是怕他们限制我出行打印发稿子。我经常对他们说,趁我没糊涂失忆前,你们别阻挡我写稿。为了写稿,我独自一人睡书房多年,有时灵感来了,半夜三更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写上一段,怕灵感消失后再也写不出来了。我平时不讲吃、不讲穿,喜欢穿旧衣服,节省下来的钱买书,付打印费。八十岁前,我爱旅游,我旅游不是单纯的去玩,带着目的去观察记录有意义的东西,我重游过成昆和襄渝两条铁路,回来后写成游记发表在报刊上。我出游过邻国老挝,在那里我注意观察我们“中铁建”五六个局工人帮老挝修铁路的工地实况,访问过那些在铁路工地打过工的老挝年轻人,他们对我说不但挣到了钱,还跟中国工人学到了技术,个个都表示非常开心。回来后我就写了那篇“老挝行”游记,刊登在《泰州日报》上。
       我开始写稿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曾多次遭到很多熟悉的老年人的冷嘲热讽,有位跟我住一幢楼的邻居当着众人对我说,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和名人,写什么回忆录?还一位同事在澡堂里当着众人说,这么大岁数了,在报纸上还出什么风头!还有的人劝我说,忙了一辈子了,该好好享享清福了,像大家一样,每天吃饱饭后在公园遛遛弯,说说闲话,听听小道消息,下午泡泡澡,打打牌,混吃等死多好。我对这些话笑而置之,我从上小学开始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那句名言当做我一生的座右铭,他说:“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终的时候,他能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
       我一直认为铁道兵培养了我当了国家干部,又培养了我学会了新闻写作。地方各大小报刊编辑又向我敞开了绿灯,积极采用我写的文章,我要抓住这有利时机,多写文章,写好文章,报答铁道兵,报答关心和培养我的所有编辑。我将永远牢记他们的恩情,永不忘却。
 

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