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敌机“送”鱼
一九六七年，是我所在部队铁道兵十三师六十四团四营十五连，入越参加越南人民伟大抗美救国战争的第三年，当时我们住在越南莱州省奠边府县孟蒙村十二公路旁。国内由于“文革”原因，经济工作非常混乱，广西、云南铁路运输线因武斗严重，基本处于半瘫痪状态，我军在越南三十几万大军后勤补给非常困难，为了解决部队蔬菜供应，师部号召：全师官兵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各连队自己养猪、种菜，解决肉类和蔬菜供应。但是，鲜鱼却无法解决。按当时总部纪律要求，要爱护越南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就是河里有鱼也不准捕，那是越南人民的资源。尽管部队一般肉类、菜类都能得到，就是吃不到鱼。我们从一九六五年底出国到一九六七年五月，已有二年多没有尝过鲜鱼的味道。战友们在一起聚会时，谈论最多的话题，什么时候肥能吃上一口鲜鱼。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一九六七年五月一日上午十时左右，美军战斗轰炸机多架，飞临我营区上空。当时，我正从山沟丛林中的连部，沿着羊肠小路，向防空哨位走去，传达连首长加强防空警戒命令。突然一阵尖锐的刺耳声划破长空，几秒钟后，就听到轰隆轰隆的地面爆炸声，我抬头看了看蓝色的天空，只见几架敌机先后俯冲地面，第四架敌机俯冲时还听到了打机关炮声。接着就是地面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同时向敌机开火的声音。约十分钟左右，敌机离开我营上空。当时我想，不知又有多少战友牺牲在敌机的炮火下。我从地下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继续向防空哨位走去。防空哨兵刚好是我老乡，见面后，他向我介绍说：敌机一共四架，在我营区上空盘旋数圈，接着向营部和十四连驻地方向扔下十几枚重磅炸弹，后面的敌机向地面俯冲时还扫射了机关炮，配属我团的高炮营和营属高机连，同时向敌机进行了猛烈射击，敌机在我强大的炮火打击下狼狈逃窜。根据敌机多次轮番轰炸和向地面扫射机关炮情况分析，可能有人伤亡。我向哨兵传达完连首长的指示后，立即返回连部。
到了连部付指导员说：“刚才营部电话通知：敌机对营部和十四连驻地进行了狂轰滥炸，不过营部和十四连没有受到什么损失，敌机的炸弹全扔到米格河里去了，河面上泛起了一大片鱼，捞上来后足有二百多公斤。送了一部分给当地老百姓，其余的鱼四个连队全给分了。你立即通知炊事班，派人把鱼弄回来。”我高兴得不得了，这下我们可以吃上鲜鱼了。炊事班的战友们，从营部把鱼抬回来后，见到我说：“教导员讲，今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美国总统约翰逊知道我们在越南很辛苦，加餐没有鲜鱼，所以，就派四架飞机来给我们炸鱼。慰劳慰劳我们，要向同志们说清楚，这鱼可是高价鱼，是用十几枚重磅炸弹炸出来的。”
中餐，战友们吃的可香啦！全连战友们边吃边议论着：我们加餐。敌机送鱼，这在中外战争史上是从来没有的，我们应该感谢美国空中强盗的这种“友好行为”。怎么感谢呢？那就是用我们手中的武器狠揍美国空中强盗。
几天后，团党委却通报批评了我营。因为，各连分鱼，是违犯了中央军委关于出国参战部队的纪律。要立即向越地方政府道歉，并按规定，按照鱼的市价付款给越地方政府。可想而知，当时我出国部队的纪律是何等的严明。
从此后，在我们部队里就流传着：美军五一国际劳动节送“慰劳品”给我们的故事。每年新兵到部队后，老兵们滔滔不绝说起这段历史，激发新战友们的战斗激情，同时，也是宣传我们部队援越抗美的光荣传统。现在，中美关糸虽然改善了，但这段历史可不能忘。
（本版编辑： 老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