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我的岳父(五)

       西安这几天连阴雨下个不停,好像把天戳了个无底洞,楞把东海的水一古脑的都倾泻在这千年的古城里……

  我一个人独坐在斗室里,望着窗外一片烟雨濛濛,真有点“大雨落幽雁,心潮逐浪翻”的感觉。

  唉!

  还是捧起我的手机,戳写“我的岳父”,完成我情未了的心愿吧……

  我的岳父没当过兵,但却有兵的姿态,兵的素质。

  你看他平日走路,老是昂起头挺起腰,两个胳膊挺有节奏的摆动着;好跟岳父开玩笑的我,在一旁信口唱起了军歌,拿老岳父开涮: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而我的老岳父根本不在乎我这近于恶作剧的打闹,还跟紧了节拍,两只胳膊抡得更圆了……

  我们这来自五湖四海的女婿们四个里头就有仨当过兵,二女婿德智是个文人,虽然没当过兵,可在草滩农场插队时,也当过基干民兵么。

  受此影响,我的岳父把他的大儿子常建中也送进了部队,当了二年的“大头兵”。

  我还记着那是一九七八年的冬天,我还是个“准女婿”,没有正式入常家的门槛,可进那铁路工棚已是“熟门熟路了”。

  老岳父又穿上他那身蓝色的铁路服,把个灰白的头发梳个溜光,胸前的铁路徵章闪闪发光,这是送儿子到部队呀,全家要照个全家福带脚,必须要有点仪式感才行,俺那老岳父关键时刻是不会掉链子滴!

  对着我未来的小舅子,我送上了钢笔和日记本,那个火红年代时兴送这些玩艺儿,我也脫不了这个习俗么。

  全家照了个全家福照片,至今我还珍藏着;可惜像片里没有我,我那时还是个“准女婿”么。

  哈哈哈……

  也许有这个“军营情结”吧?

  到后来,常老爷子的三个外孙女外孙都当上了兵,而老爷子还兴致勃勃的到千里之外的军营里探望当兵的外孙,这也成了一时间的佳话……

  俺那老岳父,外相冷冰冰的,我媳妇背后叫他“政治脸”,可我接触多了,感觉到老岳父内相热的像盆燃烧的焰火,对子女,对家庭那个爱,就像火山底迸发出来的岩浆一样,滾烫灼人……

  大儿子要结婚了,那年月讲究什么“三十六条腿”,大衣柜四条腿,半截柜四条腿,加上写字台,床头柜,我脑壳里咋想,也拼不出这么多的“腿”来。

  可习俗就是习俗,谁也不能破例,谁也不敢破例!

  老岳父为了儿子婚事忙活起来了;左求东家,右求西家,搞点材料好打家俱,也好给亲家有个交待,老岳父就是这样一个好情面的人么。

  好在老岳父人缘不错,材料厂批了他一些木料,但有个条件;必须是晚上才准拉。

  那年月,僧多粥少么。

  老爷子拽上了我,又拽上为常家出大力,最实干的女婿“崔陝北”,在月牙儿挂树梢头时出发了……

  去时因为是空车,倒也轻松,我把老爷子安排坐在架子车上,翁婿仨说说笑笑,十多里外材料厂眨眼间到了。

  老岳父找到了他的朋友,把拆旧工棚废料全上了秤,嗬!

  满满两架子车还挂零么。

  木材要拉到我供职的土门俱乐部,我那有场地做家俱。

  材料厂在东郊,俱乐部在西郊,相距近四十里路程呢。

  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小北风也嗖嗖的刮了起来;我吃力的驾着辕,一步一趋走上了太华路那长长的漫坡……

  好不容易登上顶了,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看看推车的老岳父,他正弓着腰,弯着腿在给另一架子车加力呢……

  昏昏的路灯下,只见他头上的毡帽已被雪花覆盖,两条浓浓的眉毛也沾上冰渣渣,,只有那两只眼睛还是那么炯炯有神……

  啊!

  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