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上将陈再道
转载王久战老战友的回忆文章,永远怀念铁道兵最后一任老司令员,开国上将陈再道将军!
在北京西单一个深深的巷子里,有一居座北朝南院落,院子的主人就是开国上将陈再道。
1983年的夏天,也就是铁道兵撤编的前一年,我应铁道兵学院(铁道兵工程学院的前身)第一任院长吴建初所邀,随他前往北京采访几位老同志,任务是撰写一篇解放冀南永年的回忆录。
在被采访的人员中,有时任国家人事部副部长的焦善民、时任空军政治委员的高厚良和时任铁道兵司令员的陈再道等。
按先后采访完高厚良之后,高政委用他的红旗轿车把我们送出空军大院。上车时,高厚良握着吴建初的手说:“向咱们的老首长、老司令员问好!” 一句亲切的带好,让我想起他们战友之间与上下级之间的亲密友谊。
记得1978年的早春,陈再道刚任铁道兵司令员不久来铁道兵学院视察工作,晚上在校礼堂看电影时,坐在放映机前的陈再道在电影开演之前,站起身来高声呼喊吴建初的名字,要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这一情景,使礼堂里所有的师生和官兵都感到意外和惊讶,大家纷纷议论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去北京之前,我随吴建初前往邯郸永年进行实地采访时,因工作需要,曾详细翻阅过邯郸地方志,也询问过他与高厚良、陈再道等同志在革命战争年代结下的友情。
“说来话长”,吴建初对我说,“红军长征时,我们同在四方面军,那时陈司令就是我的领导;抗日战争时期,陈是冀南军区司令员,我是一分区政委,又是直接上下级关系;解放永年时,到了1946年,高厚良为三分区政委,我任政治部主任,这时陈作为二纵队司令员,带兵随刘邓挺进大别山。”
“吴院长,这次您又很快可以见到您的老首长了!”我在车上对吴建初说。吴建初笑了笑提醒我说: “别忘了拿上我在石家庄给他买的扒鸡。” 离开石家庄之前,吴建初特意为陈买了几只扒鸡,放在一个口袋里了。他说,北京缺扒鸡。“忘不了,这些扒鸡我一直随身携带着。”我应声回答。
因为有预约,轿车穿过西单大街,在陈再道的门前刚刚停下,大门就开了,为我们开门的是陈的秘书郭小平,是我们很熟悉的铁道兵战友。因为跟随吴建初,我和郭小平握了一下手,打了个招呼,就在他的引领下走进了陈的客厅。
“司令员刚刚养病出院,现在后屋休息,你们先坐下等一等,让他们去看看睡醒没有。”陈的老伴张双群同志说。 在吴建初与张双群寒暄时,我不经意地环顾着这位开国上将的会客室:古朴,典雅,一些名人字画挂满正堂与两翼。最为显眼的是徐向前元帅的亲书墨宝,挺拔刚劲,气势昂扬。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徐帅的书法,而且是在陈司令的会客室里。
这又让我想起吴建初曾对我说过的陈司令与徐帅的战友情。 “红军长征时,张国焘、徐向前、陈昌浩等在四方面军的知名度很高,陈是他们的部下,是四方面军的名将,而我则是一个无名之辈。” 吴建初的话使我想起陈再道在他回忆录里的一段文字。
那是1966年的夏天,文化大革命突如其来的洪水猛兽,使众多的老革命家始料不及。这时,陈再道任司令员的武汉军区亦是在剧烈的动荡之中,造反派一心要揪斗陈司令,可陈再道在北戴河疗养。当他等不及疗养结束就返回武汉路经北京时,北京的大字报已经贴满大街小巷,感到莫名其妙的陈司令只有去他的老首长那里投石问路、探听消息。
徐帅说,“我也弄不清楚,咱们多多珍重,好自为之吧!” 从这段文字里不难看出,或危难时段,或十字路口,人们最先想起的还是自己的亲人,亲人也包括知心的老战友、老首长。
“吴政委,你们一起来了几个人呀?”陈再道夫人张双群同志问。“两个人。”吴建初回答。“那位同志来了没有哇?”“来了,是我!”我赶忙站起身来。这时我想,我在她面前坐了大半天了,她却对我熟视无睹。
“对不起,我的眼睛失明了,什么也看不见,你不要见怪。”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咯噔一下,立时感到岁月的无情和人生的多舛。在我刚参加工作时的1965年,我的老首长李敬甫同志,闲暇,多次提到陈再道和张双群的名字。
陈再道任冀南军区司令员时,张双群是地下交通员,人聪明、机智、勇敢、漂亮,后来与陈再道结了婚。因为李敬甫与张群都是地下党员,又是好姐妹,关系相当不错,全国解放后仍然互有走动。
我激动地说:“不会的。我早就听说过您,李敬甫同志还向您带好呢!”“她还好吗?听说她在石家庄工作呀?”“是的”,我说,“她和她的老伴庞均同志调进石家庄多年了。” “你是什么地方人?听你的口音咱们是老乡吧?”张双群又问我。“我是大名人,我知道您是南宫人,同属于老冀南,是老乡。”
像张双群这样的老太太,在封建社会,属于开国将军的一品夫人,都应该皇封为诰命的,没想到坐在我面前的这位“诰命夫人”,是如此的朴素,又是如此的平易近人。“时代不同了,毕竟有了很大的区别”,我在想。
闲谈中,陈再道走进了会客厅,我随吴建初几乎同时站起,吴建初急忙走上前去,握住陈再道的手:“老司令好吗?”“好,好,好”,陈司令连说几个好之后,示意我们坐下。 我上下打量着这位开国上将,善打大仗、恶仗的老前辈:满头白发,气色不差,一身绿军装仍不失军人的威严,只是略显久经沙场和岁月无情的沧桑。
我轻轻揉了一下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入了梦境,走进了神话,这位神话将军、传奇司令是不是就是眼前的陈再道。 上小学时就听说过陈再道的名字,家乡不少昔日的民兵、游击队员和老干部都盛传着陈司令的英名,因为他和宋任穷主政冀南军区时间较长,打鬼子、打高树勋,威震京汉铁路两旁,给人们留下了许多的传奇。
至于后来说他是大渡河十七勇士之一,“毛泽东主席为他发过免死牌”等等,全是演义。吴建初说,长征强渡大渡河时,陈就是军长了,不可能去做一个战士该做的事情。另外,毛泽东也从未给任何人发过免死牌。
告别了陈再道,走出陈司令的家门,心中阵阵窃喜:此次北京之行,实乃荣幸之行,收获之旅,让我近距离地见到了人们盛传已久的开国上将的尊容,那时的欣喜之情大概就和今天的追星族见到了所谓的“明星”一样不能自已。
记得当陈再道来到铁道兵任职时,我正在铁道兵兵部参加新闻工作会议,与会人员不少人议论陈再道来铁道兵是高职低就,“文化大革命把陈司令折腾得够苦的,他一个开国上将、大军区司令员来一个兵种任职是有点委屈,来铁道兵可能是过渡。”与我同住一室的一位老新闻对我说。 说到文化大革命,联系到陈再道,自然想起武汉的“百万雄狮”和“工人总部”,这是在1967年严重对立的两派组织,成为武汉市动乱的焦点,也把陈再道卷进了这一漩涡。
直到今天的互联网上,仍连篇累牍地叙述着几十年前那一孰是孰非的“武汉七二〇事件”的经过。历史是最公正的裁判。那场灾难究竟应由谁来承担历史早就做出了裁决。
在北京之行的7年之后,老将军陈再道微笑着再次走进石家庄铁道学院,参加铁道学院建校40周年校庆活动。当时,铁道兵已经撤编6年之久,这时的陈再道当然不会再任铁道兵的司令员,但是他是以党和国家领导人——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名义而来的,而全校师生员工尊敬和欢迎的,仍然是铁道兵的陈司令。
1993年,陈司令离开了人世,他不但为后人留下了骁勇善战、光明磊落的一世英名,也为今天的石家庄铁道大学留下了“继往开来,多出人才,为振兴国家铁路建设做出新贡献”的希望和教诲。
编辑:兵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