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兵的故事》让人泪目
作者:胡周崇
美篇编辑、制作:梁宝平
背景歌曲:难忘三线学兵连
演唱:应寒、张坤玲
图为:襄渝啊襄渝,我们回来看你了
视频:《难忘三线学兵连》
作词:曹建成.作曲:陈忠
编曲:常连祥.演唱:应寒、张坤玲
英雄的背影
几年前,我在网上买了一本大型画册《三线学兵连》,画册最后一页,是众多三线战友当年的生活照和工作照,其中有一张我非常熟悉,这张照片上,一位残疾的三线学生拄着双拐,站在汉江大桥上,稚气的脸上挂着微笑,一看就是个乐观的人。而在我的影集里,也有一张这样的照片。这张照片,就是当年在师部医院住院时,一位住院的学生连副连长送给我的。
临退场时,我在施工中负了重伤,住进了师部医院特护室。医院政委来看我,为了鼓励我,他给我讲了一个学生连副连长刻苦锻炼、战胜伤残的故事。
这位学生连副连长姓石,叫石松宁,大家都亲切地叫他“石头”。有一次,隧道施工中他被塌方砸成了重伤,是战友们用双手把他从石渣堆中扒出来的。由于伤势太重,有瘫痪的危险,手术后,医生要求他加强锻炼。他不愿意一辈子躺在床上,让别人养活,就开始了刻苦的锻炼,几次从床上摔下来,他又爬上床继续锻炼。或许是这种顽强的毅力和不屈的精神感动了上苍,终于有一天,他拄着双拐又重新站了起来,医生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正说着,他来了。他拄着双拐,甩着像面条一样软绵的双腿,走进了特护室,以后他常来看我。他是一个乐观的人,喜欢吹口琴。他走到哪里,就把欢乐的口琴声带到哪里。他出院时,把一张他在汉江大桥上拍的照片送给了我,作为留念。
上个世纪末,拍电视纪实片《三线学兵连》,编剧常扬来采访我。我向常扬推荐了他,我认为他的事迹更加感人。
不久,电视纪实片《三线学兵连》播出了。令人惊喜的是,我在片中看到了几个自己的镜头;但令人遗憾的是,片中沒有看到他的镜头。
后来看了杨栋战友写的一篇文章《英雄的内心世界》,才知道当年常扬去采访他了。但是面对镜头,他一言不发。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沉默?看完文章,我才知道他当时的处境。他虽然是残疾人,而且是工伤,但是他也没能逃脱厄运,和许多三线战友一样下岗了。下岗后,为了生计,他就和妻子开了一家小店,艰难度日。几年前,他走了,在病痛和困苦中离开了我们。
看到这里,一个背影,一个远去的三线学生的背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身材瘦弱,拄着双拐,甩着像面条一样软弱的双腿,艰难地向前走去。可是谁能想到,当年就是他,当年就是一群和他一样的十六、七岁的三线学生,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千里襄渝铁路的钢轨、桥梁,担负起了贯通这条钢铁大动脉的重任!
浴血奋战襄渝线
在我的日记本里,夹着一张当年铁道兵报社发行的老画片。那是当年在安康师部医院住院时,一位病友送给我的,上面写着为革命和三线而流血负伤的赠语。
当年在三线施工,在隧道里打风枪放炮,和石头打交道,受伤是常有的事。我在三线受了多少次伤,那些划个口子碰破皮的小伤都记不清了,印象比较深、受伤比较重的就有好几次。
记得第一次受伤,是在平行导坑里。我们和铁道兵并肩作战,在前面打平行导坑,当时去三线不久,由于水土不服,腿上起了许多癞疮,打针吃药都不见效。时间长了,癞疮就开始化脓,走起路来磨得厉害,疼得钻心。一次施工,一同学抡镐头,刨在了我的腿上,把长筒胶鞋刨破了,腿也刨了个口子,而且正好刨在疮口上,疼得我直咬牙。当时那个同学吓坏了,连声向我道歉。我忍着疼痛,笑着对他摆摆手。我坚持到下班,回去脱下长筒胶鞋一倒,里面的水哗哗地流出来,红一道,黄一道的,分不清是血水还是脓水。
再一次受伤,还是在平行导坑里。一次施工时,为方便打风枪,我和一位同学把一块方桌大的石头从掌子面上往外翻。不想石头被风枪水淋湿后很滑,戴着手套都打滑。同学的手打滑,人翻了过去,栽在了地面上,幸亏戴着安全帽,才没有受伤。我的手打滑,嘴碰在石头上,磕掉了一块牙,嘴也碰破了,当时满嘴是血。把这块石头翻出去后,我去外面打开水管嗽口,一口口吐的都是血水。漱完口,我又回到掌子面干活了。
记得那年大会战,大家都在猛干,我也不例外,结果累得吐血。那天正在干活,我突然感到嗓子里有热乎乎的东西,结果一吐,竟是一口鲜血。排长看见吓坏了,立刻叫人把我扶出去休息。我在外面排架下坐了一会儿,喘了一会儿气。等呼吸平缓了,我就又去掌子面了。
又一次受伤,是在主隧道搞被覆(水泥加固)。一次,我和一位同学面对面站在排架下,用铁锨将搅拌好的水泥往排架上送。我一低头,他一抬锨,锨头正好铲在我的脑门上。我只觉脑门“嗡”的一声,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没站住。热乎乎的鲜血立刻从脑门上淌下来,糊住了我的眼睛。这位同学反应快,立刻上前用毛巾捂住了我的伤口。就这样,他捂着伤口,我们一起往隧道外面跑。由于伤口比较大,我在营卫生队缝了十几针。包扎好伤口后,我们又一起回到了工地。
最后一次受伤,是在主隧道的上导坑。由于施工需要,在三线后期我们连又调到前面,打主隧道的上导坑。一天后半夜,我们正在施工,别处放炮,将边墙一块巨石震落下来,砸在了我了的双腿上。当时我还清醒,几次想站起来都没有成功。这时我才意识到,双腿被砸断了。同学们迅速将我抬到营部卫生队进行抢救。由于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同学们一个个争着挽起胳膊。但伤势太重,军医和卫生员将我抬上船送往安康,在师部医院做了截肢手术。
在三线三年,我们浴血奋战,抢修襄渝线。可以这样说,我的血管里流着战友们的血,祖国的钢铁大动脉里流淌着我们三线学生的青春热血。
襄渝战场上的兄弟学兵
看到我们连战友吴国友发的一个帖子,方知连里又有一位战友病故。他叫唐荣民,不幸的是,其兄唐荣国也是我们连的战友,已于几年前病故了。
当年在三线,我们连就有四对亲兄弟。他们分别是唐荣国、唐荣民,杜忠诚、杜忠运,周秀园、周秀林,周林童、周林安,还有高德平,其姐也在三线女子连(69级),还有耿宝德,其弟也在三线学兵连(69级)。
唐荣国和唐荣民兄弟俩是电建四公司的子弟,同是70级学生。他们虽是亲兄弟,但长相不同。哥哥长得身材高大,弟弟却身材瘦小。他们不仅长相不同,性格也不一样。哥哥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弟弟活泼开朗,而且十分聪明。当年兄弟俩在连里不在一个排,分别是三排和四排。我曾在我四排当十二班长,又曾在三排当九班长,所以对他们比较了解。
当年,初到三线干什么都要自己学,就拿补胶鞋来说吧,就是那时候学的。我们在隧道施工,穿的都是高筒胶鞋,成天和石头打交道,坏得特别快。补胶鞋是个技术活,起初,都补不好。人家唐荣民就是聪明,从岚河镇买回锉刀和胶水,先锉好破处,再涂上胶水晾一会儿再粘,一举成功。我们也学他的样,最后也都学会了补胶鞋。
说起三线,还有另一种饥饿,就是渴望学习。当时我们正处在上学的年纪,都喜欢学习,晚上都喜欢看书。但吹了熄灯号后,就得关灯,看不成书了。可人家唐荣民有办法,用废弃的墨水瓶稍一加工,就变成了小煤油灯。大家就学样、做煤油灯,解决了晩上看书照明的问题。
哥俩儿性格不同,干活方法也不尽相同。哥哥是到了掌子面,埋头猛干,苦干。弟弟呢,不着急,先看看再干,虽然速度不快,但不停地坚持下来。俗话说,不怕慢,就怕站。他这样干活,反而效率极高。
从三线回来后,上世纪末,连里举行了第一次聚会。这次聚会我们只见到了哥哥唐荣国。后来,五十五中举行69级、70级三线学兵第二次聚会,兄弟俩都没有来,方知唐国荣已经病故了。前几年,纪念参加襄渝铁路建设四十五周年,五十五中又举行聚会,联系唐荣民,方知他身体不好,来不了了。没想到,不久他也走了。
我们连从三线回来,早逝的战友比较多,人数已接近20%,还有许多战友患病在身、卧床不起。象李世明战友就是这样,长期卧床不起。他因患尘肺病肺已经纤维化了,只能靠吸氧维持生命。
学兵早逝情况多,这和当年施工有关。当年,我们连和铁道兵并肩作战,打岚河隧道平行导坑。为争速度抢时间,打干风枪,是常有的事。岚河隧道贯通后,我们连和部队分开了,单独作业。先是在主隧道搞被覆,后又在主隧道打上导坑。由于当时年纪小(连里年龄最小的还不到十五岁),还在长身体时期,干如此繁重、如此大强度的体力活,许多人都埋下了病根。所以自三线回来,才会有这么多的战友英年早逝。
年年清明祭战友,年年掩面泪花流。嗚呼哀哉!悲痛之余,只愿当年在三钱牺牲的战友能安息,只愿从三线回来后早逝的战友能安息。又一位战友走了,去九泉之下和哥哥做伴了。也许,弟弟的到来,哥哥会从此不再孤独,不再寂寞,这也是我们唯一能感到欣慰的。
图为:我爱故乡的山山水水
文澜墨海娱其内,
化愚消遣乐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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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为:中国保尔——胡周崇
学海阔千里绝无缺志人敢渡,
书山高万仞唯有勤奋者能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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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宝平小传:属马,性情中人,从事过三年襄渝铁路建设、四十二年人民公仆工作。爱好:藏书、阅读、写作、旅游、摄影、中医药研究,太极柔力球健身。个性:随和、随缘、随便。品行:为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需要我的人而活着。格言:工作越忙越好,生活越简单越好,精神越丰富越好。
编辑: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