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楼里的秘书们



 

　　河北省委大院有个4号楼。这是省委书记、副书记们办公的地方。

　　这是个二层的小楼。它是原华北警校领导的办公楼。省革委会成立后，从桥东搬到这里。房子没有改造装修，是很普通的房子。但有六位省委书记，多位副书记在这里办过公。

　　这里设有秘书二处，成志军任处长，号称成天王，副处长有王立仁、魏滨洲，加上领导们的秘书组成。不过主要工作由成志军等3人担任。他们主要负责省委常委会开会时作记录，整理纪要，安排领导活动。他们不以在领导身边工作而骄人，与省委各部门一般干部关系很好，常开玩笑，所以赐给他们一个外号叫“操蛋局。”

　　进入这个“局”的人是经过严格考察的，政治上必须可靠，嘴要严，严守机密，有一定的办事能力和文字水平。可以说他们都是人才，加之在领导身边工作，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得到提拔的机会多。可以说，当秘书是炙手可热的职业。据我所知，从1968年省革委会成立到1998年的三十年间，从这个楼里走出去，官至正省级的有房凤友、王富玉，副省(部)级的有韩立成、毛福民、王雁飞、谢计来。其他绝大部分做了厅(局)级的领导，只有3人一直是正处退休，不如何故?

　　在进入厅(局)及以上官位的秘书们中，绝大部分人品官品兼优，最后安全着陸，顺利退休，安度晚年。但也有败类，以权贪腐，走上犯罪道路，王富玉、谢计来、李真之流是也。

　　在这个楼里工作过的六位省委一把手的秘书们，也都各有自己的归途，仅凭我的记忆略叙之。

　　1、省革委会主任、党的核心小组组长李雪峰的大秘黄道霞。李雪峰是老资格，曾任华北局第一书记、政治局候补委员。他的大秘黄道霞当然不是吃干饭的。黄道霞在华北局时就是他的秘书，随他到河北，除了做大秘，还任省革委办事组副组长。这个办事组就相当省委省政府办公厅，权力是不小的。我与他没有交往，据说他有理论水平、文字水平。随着李雪峰因政治问题下台，也不知他的去向。不知他是否受到株连?看来当秘书也是有风险的。领导荣升，秘书沾光。领导倒台，秘书遭殃。

　　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2、省委第一书记刘子厚的大秘马耀章。从1971年省党代会开始，恢复省委第一书记、第二书记、书记、副书记的职务。那时的省委书记实际是三把手。

　　马耀章是行政13级干部，属高干之列，但他没有官衔，他的职务就是秘书。后来他被调任《河北日报》社社长，出了一点事。在头版转载新华社一条消息时，丢了黄永胜的姓名。这本是一件小事，属工作失误，做个补充，检讨两句就行了。但黄当时是总参谋长，上边追究下来，定性为“反革命事件”。报社召开大会，还要子厚去宣布，逮捕马耀章。给马耀章判了刑。后来虽然平反了，但他蒙受了不白之冤。

　　接替马耀章给子厚同志做大秘的是李绳式。他是原省委办公厅的干部，省委在保定时，我们同住一平房院。他为人谦和宽厚，对工作勤勤恳恳，一丝不苟。不幸的是，子厚调国家计委任副主任后，河北掀起了一股批刘风，以人划线，对子厚时期提拔的干部，免的免，贬的贬。绳式作为子厚的心腹，当然不能幸免。他被免去省委办公厅副主任职务，调出省委大院，抑郁早逝。他是省委大秘中的悲剧。

　　3、省委第一书记金明的大秘房凤友。金明是从国务院秘书长的任上到河北任第一书记的，也是个老资格，朴实得像个老农民。他到省委上任后，组织部推荐房凤友给他当秘书。凤友是文革前省委组织部从大学毕业生中选调的待分配的接班人之一。他德才兼备。马力到贵州当省委第一书记时，把他作秘书带到贵州。

　　马力离开贵州后，凤友回到《河北日报》社工作。金明离开河北回到北京后，凤友仍回《河北日报》社。金明离开河北时，曾把凤友的事托付给邢崇智。后经邢崇智给当时天津市委书记李瑞环引荐，在天津市委一步一步擢升，官至市委副书记，最后任市政协主席，进入正省级行列。他这一路应该说是顺利的。他德才兼备是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他有幸遇到了贵人。

　　4、省委第一书记高扬的大秘韩立成。高书记是老资格，年已古稀出征河北。他在河北压住了阵，稳定了局势。高书记对稳定河北大局，功不可没。

　　韩立成，吉林榆树人，文革前大学毕业，为人正直，待人诚恳，平易近人，有文字水平。他随高书记来河北工作，夫妻两地分居，全身心扑在工作上，是高书记很好的参谋助手。高书记离开河北时，把他留在省委机关，可能是研究室副主任吧?邢崇智任省委书记后，把他安排到保定，任市委书记，后又任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接替崇智同志任省委书的大佬，常对他责难，使他心情郁闷，患不治之症去世。

　　高书记还有一个二秘叫甄树声。外号叫“甄局长"。他原是省委组织部党政干部处的干部。他是个睿智之人，正派之人，勤勉之人，感恩之人。别看他给高书记当的是二秘，权力可不小。高书记吸烟，烟都由甄秘保管，一天让他吸多少支是有定时定量的。有时不到时间，高书记烟瘾上来想吸烟，就找甄秘说，小甄，给支烟!甄说不到时间，再忍忍吧!高书记只好忍着。

　　高书记离开河北回北京后，甄树声在邢崇智书记的关怀下从县委书记做起，做到石家庄市委副书记，最后做到省局的局长。他由4号楼的“局长”，成了真正的局长。人们再叫他甄局长，他也欣然接受了。

　　5、省委书记邢崇智的秘书王富玉。从邢书记开始，省委不再设第一书、第二书记，就设书记、副书记。

　　高扬离开河北前，向中央推荐邢崇智接替他当省委书记，中央接受了他的意见。崇智同志当省委书记前，已在河北工作了几年。他从农业部副部长来到河北任省委副书记，兼保定地委书记。到省委后，作为高扬的助手为省委书记。

　　邢书记在保定时，经人推荐，王富玉给他当了秘书。这小子出身贫苦，中专毕业，聪明，有办事能力。他在石家庄副市长任上，一看形势不利，通过关系，飞过海，当了海口市副市长。从此在海南平步青云，当过海南省委常委兼三亚市委书记，省委副书记兼海口市委书记。调任贵州省委副书记后，最后任省政协主席，官至正省级。

　　这小子官大权大以后，贪腐愈演愈烈，罪恶如山。最终被判处死缓。辱没了邢书记清正廉洁的名声!邢书记在天之灵，也不会饶恕他的。

　　6、省委书记程维高的大秘李真。他被称之为“河北第一秘”，猖狂至极，腐败至极，被执行了死刑，进入了阴曹地狱。他的罪恶，媒体已多有报道。我就不再叙述了。

　　如今4号楼早已拆除，省委领导住进了新建的办公大楼。依我之见，这个4号楼应当作为文物保留下来。这个楼里发生的许多故事值得挖掘。4号楼里秘书们的人生之路，观者有何见解，请自作结论吧!

　　徐征写于2023年11月21日于海口。时年86岁。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