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王震将军率师开发北大荒连载十七 第十章 大战云山水库和蛤蟆通水库

1958年3月,铁道兵农垦局根据王震部长的指示,决定在完达山西麓,七虎林河上游兴建中型的云山水库(因在云山脚下而得名)。

3月底集中转业官兵4000余人和其他职工组成施工大军。5月1日,王震亲自挑土奠基和开车压实。5月2日正式开工。施工队伍住帐篷,吃大碴子。转业官兵发扬人民解放军的光荣传统,口号是:“晴天大干,小雨猛干,大雨苦干,紧要关头日夜连轴转,突击周里绝不下火线”!

6月下旬,王震再次来到工地,他号召大家再接再厉,大干一百天,拿下大坝全部土方任务。会后,他到坝面和转业官兵一起抬土上坝。这样,工地上再次掀起了热火朝天的劳动竞赛。

王震将军在修云山水库抬土筐运土

天刚亮,转业官兵就抢先上工,猛干两小时再吃饭,吃罢饭又接着干;吃了午饭仍不休息,跑到工地接着比赛,看谁挑得满,抬得多,跑得快。整天就这样大干猛干,直到天黑才收工吃饭。遇到阴历十五前后那几天,还趁着月光又干到夜里12点才回去睡觉。

后来调来一台发电机组,现场有了照明。施工部队就分成两大班,每天在零点和中午12点换班。挑土篮的改成抬两筐,抬大筐的由两人抬一筐变成两人抬两筐,有的把三筐土摞在一起,极个别的一次抬四筐。一个个只穿一条短裤,还是汗流浃背。抬扛不知抬断了多少根,肩膀上不知磨了多少血泡。有的人过度疲劳,又不甘心落后,竟出现了抬土时后边的人一边跟着走、一边闭着眼睛打盹的奇迹。

每天各大队的统计日报数,都在人均上土10立方米以上,个别小组达到20立方米大关的惊人记录……

经过194天抢建,终于在11月12日宣告竣工。水库建设者们在少量机械的配合下,抬土63.3万立方米,浇灌混凝土568立方米,砌石685立方米,修公路64公里,桥梁三座,筑建了长3000米、高9. 5米、顶宽8米的水库大坝和配套工程。水库修成后蓄水4750立方米……

蛤蟆通河发源于完达山北麓。清代《水道经注》称其为穆图河(满语水滨之意)。过去,由于这条河流河道弯曲,河床高低不平,桃花水下来时,泛滥成灾,干涸时,当地人形容是“河道不通,蛤蟆通”。为了根治这里的水患,王震曾四次踏看蛤蟆通河。1957年7月,王震率黄振荣、匡汉球第一次到蛤蟆通河区域进行实地考察,总体摸清了蛤蟆通河的走向。

1958年8月,王震第二次来到蛤蟆通水库坝址考察。将军注视着从完达山崇山峻岭中奔泻而下的蛤蟆通河,河水一经过脚下就被两岸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环抱了起来,形成“虎口夺门”之势。他斩钉截铁地对黄振荣说:老黄,经过两次实地考察,我的决心下定了,就在这里建设大型水库,比北京的十三陵水库还要大。”黄振荣听了备受鼓舞,兴致勃勃地说蛤蟆通河两岸的沼泽地可以开出来了,这里黑土层厚,地力肥,我们农场可以大发展了。”

将军继续说:“按我设想,水库一建成,这里就成了米粮川、打鱼湾、花果山啦。到那时,塞北变江南的梦想就成为现实了。”

这次陪同王震考察后,黄振荣立即组织水利部门进行勘测设计。1958年8月17日,一行13人的测量小分队向蛤蟆通河进发了。大家的任务是为蛤蟆通水库坝基选点测绘。

出发前,八五二农场水利科长张汉高把大家召集在办公室里,说黄振荣场长有事要对大家讲。

刚一坐下,黄振荣就来了,他一进门就说:“蛤蟆通水库就要开工了,你们是先遣队。”

黄振荣不愧是老红军战士,讲起话来三句不离本行:“先遣队要把地形地物、‘敌情’民情闹清楚。在哪安营扎寨,在哪里选点筑坝……都要搞出一个眉目来。”说到这里,他离开了讲桌,向挂有八五二农场地形图的那面墙走去,用手指着纵贯八五二农场的蛤蟆通河说:“这就是蛤蟆通河,我们是在它的上游修水库。这个水库建好后能浇灌30多万亩地,能养鱼,能发电,能建疗养院……”他一边掰着手指一边兴奋地说。

接着黄振荣又向大家介绍了蛤蟆通河的现状和历史:“每年从完达山下来的桃花水,都流向蛤蟆通河。因河床小,水都漫进了草甸子,你们看……”他用大手在农场地图上一挥:“这片大酱缸就是这样形成的呀,一到旱季,留在草地上的水下不去,蛤蟆通河却断了流,这时只有河里的蛤蟆才能通,这就是蛤蟆通河名字的来历。”大家听到这里,都点了点头,赞同老场长的说法。

黄振荣又说:“这个水库是自己设计的,你们都是工程师、专家。”大家一听都愣住了,因为这十多人都是20多岁的青年军官,来北大荒才四五个月。虽然当中有几个人曾在云山水库工地学习了两个多月,但水平都不算高。于是,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是半路出家,搞这么大的水库有困难呀。”

这时,只见老场长脸上呈现出期待的神色,说大禹没有上过一天训练班,治水13年,上会稽、凿龙门、疏九河,三过家门而不入呢。我们如果也有大禹这种精神,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呀。”听到老场长这些话语,大家感到浑身火辣辣的,好像有股劲儿从身上涌了出来。

从办公室出来已是9点钟了,大家匆忙地上了车。张科长看了看表,拔腿向伙房走去,一会儿只见这个四川大个子从伙房抱出一口行军锅来。锅里放着一堆窝窝头、一块盐巴和一串辣椒,不用说,这些东西就是大家中午的午餐。

汽车在新开辟的山间公路上颠簸了40分钟,终于到蛤蟆通河了。水库坝基选在两山之间,中间是一块约1000米宽的开阔地,东面是挺拔峻峭的完达山主峰,像一堵墙拔地而起。西面是“龙回头,”地势险要。开阔地上长着柳毛子、黑槐、小叶樟等灌木,葱葱郁郁像一池秧苗,一踏进这绿茵茵的青纱帐,就像没入苍茫的海底,幽静而深邃。地上积了一米多厚的败叶,虽然有一股润湿而腐朽的气味扑鼻而来,但使人感到清新。

蛤蟆通河就在这片密林中穿过,涼淙的流水左旋、右盘,泛着一串串漩涡欢快地向东北流去,水是黑蓝黑蓝的。林子里偶尔掠过一阵清风,声音是那样柔和,与淙淙的水声和鸣,形成和谐的声响,好像在演奏着动听的乐曲。

在这里搞测量真难,十米以外就看不见人,用尺子扯了半天也没有测出个点来。后来还是张汉高想出一个“绝无仅有”的招儿——他命令大家上树,把红白小旗绑在树梢上,用这个办法才测出一条坝基线来,直忙到15时多才算完成“初测”工作。这时,大家已是又饥又渴,收拾了工具,便向行军锅奔去。张汉高却伸出两只大胳膊护住锅:“莫急,莫急,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成呢。”他站起来郑重地对大家说:“现在我宣布,北方人上山,南方人跟我下水,司机刘纪增是寒腿,留在这里拾柴烧锅……”。说完他便首先下了河摸起鱼来,不一会儿工夫,大家便在柳根下捉了十几条鲫鱼和几条鲶鱼,上山的同志采来一堆鲜蘑。

当大家用“黄金塔”就着鲜鱼炖蘑菇时,才想起临上车前张汉高那句“菜好不怕饭孬”的话来,原来他已经来过蛤蟆通河多次,与河里的鱼不是新交了,难怪他要和大家“卖关子”。大家一面吃饭,一面望着那一长串迎风飘扬的红白小旗,俨然大坝已矗立在大家面前,庄严、自豪之感油然而生。在美妙的自然环境里,加上人的创造,不就绘制成一幅人间美妙的图画来了吗!

1958年8月,王震又视察了现在蛤蟆通河的坝址,决定在两山之间筑坝截流,正式批准蛤蟆通水库的施工计划。

1958年11月28日,蛤蟆通水库工程开始施工,当年入冬前,千人上阵,肩挑筐,手推车,展开了热火朝天的修水库战斗。在1959年4月桃花水下来之前,顺利完成一期工程。长800米、高5米的大坝像一条长龙,横卧在“虎口龙门”之下,一座比北京十三陵水库大两倍的大型水库,静卧在完达山脉的崇山峻岭之中。

5月初发生春汛,因当时尚未开挖溢洪道和输水洞,坝前水深5米时,坝后老河道处出现管涌,在水库将要漫坝的情况下,被迫将坝右侧750米处炸开缺口,作为临时溢洪道,将库内蓄水放空。水库建设遇到了挫折。

1960年春天,王震部长第三次来到蛤蟆通水库,他对黄振荣说:“你们一定要把蛤蟆通建成养鱼池啊。”1961年,我国正经历三年自然灾害,许多大型工程项目下马,蛤蟆通水库建设也暂时停工。

7月的一天,王震部长与粟裕大将一起,在黄振荣等人的陪同下来到蛤蟆通水库。待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王震转过身对粟裕和黄振荣说:“我相信困难是暂时的,这座水库一定会建成,到那时这里就是米粮川、打鱼湾、花果山!”

粟裕大将

到1972年,水库大坝再次合龙。至1974年,蛤蟆通水库修复工程正式完工。黄振荣生前未竟的事业终于完成。

1985年8月28日,王震视察黑龙江垦区时,第四次视察了蛤蟆通水库,并挥毫题写了“蛤蟆通水库”。

如今的蛤蟆通水库面积38.8平方公里,蓄水1.27亿立方米,灌溉能力35万多亩,控制山区面积473平方公里,防洪耕地面积37万亩,是黑龙江省最大的人工水库之一,属于富养型水库,1982年被黑龙江省国营农场总局列为渔业基地。

名贵的高背银鲫、花鲢、油鲤、肥鲶等十多个品种透水可见。游人环水垂钓,斤把重的鲫鱼、鲤鱼伸竿可获,捕获鲜鱼数量最高年份为50万公斤。

王震将军1985年题写的蛤蟆通水库文字题词

1980年,黑龙江省人民政府将总面积为2.6万多平方公里的饶河、虎林、宝清三县划为东北黑蜂保护区,蛤蟆通水库就位于保护区内。

这里生产的椴树蜜与我国南方的荔枝蜜、华北的枣花蜜齐名,具有收敛创伤、促进伤口迅速愈合的功能。特别是它的王浆蜜,含有丰富的葡萄糖、蛋白质、多种氨基酸和多种维生素,以及促进发育和延长生命活动的物质,可帮助人体生肌活血、细胞再生、养胃增食,长期服用对消化性溃疡和十二指肠溃疡有特别疗效。

蛤蟆通水库管理处还与黑龙江省水产研究所共同开发农业部重点科研项目——“冰封型水库的开发综合技术研究”。该课题主要研究内容是对蛤蟆通水库实行鱼类种群结构调整,多途径培育鱼种,网箱养鱼配套工程,改进捕捞方式,优化渔业管理体系等综合技术措施,已总结出蛤蟆通水库渔业增产的一些规律,并为冰封型大中水域的开发利用提供新的模式。此项研究使蛤蟆通水库鱼产量比试验前提高22倍,亩产达到25公斤。

2014年8月,连续三年的全国龙舟比赛和全国钓鱼比赛在蛤蟆通水库举行。经过60多年的建设和开发,蛤蟆通水库已成为闻名遐迩的旅游胜地,引来远近各方的大批游客观光旅游.

如今,北大荒农垦集团管辖范围内的自然河流,分属黑龙江、松花江和乌苏里江三大水系,主要支流有嫩江、牡丹江、挠力河以及大小兴凯湖等河流270条、湖泊8处、现已建成垦区大中小型水库140座,水面面积约420万亩,河流入境量3000亿立方米以上。独特的资源优势、良好的生态环境,成为鲤鱼、草鱼、黑鱼、狗鱼、鲶鱼、细鳞鱼、黑龙江鲟鳇鱼、兴凯湖大白鱼、大马哈鱼,以及鳜鱼、长春鳊、鲫鱼和“三花五罗”等19科66种名贵冷水鱼的主要栖息地。

2022年,北大荒集团水产品产量达3.23万吨。其中,鱼类3.13万吨、虾蟹类980吨;人工养殖产量2.33万吨、天然捕捞产量达9000吨,全年实现渔业增加值3.8亿元。

北大荒垦区,现在是一望无垠的万顷良田、滚滚稻浪。而就在万顷良田之中,除了滚滚稻浪,还有一条条冷水鱼“游”向全国百姓餐桌。 到2022年,北大荒渔业基本形成了集鱼苗孵化、饲料生产、生态养殖、产品加工、鱼货贸易、都市渔业等于一体的产业格局。农场一道靓丽风景线,这是后话。

俄国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在写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用保尔·柯察金第一人称写道:“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这就是王震将军率师开发北大荒,铁道兵官兵及10万转业官兵,在北大荒开发建设过程中,战天斗地的真实写照。

黄黎(1950年9月一),西安人,2004年9月获得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正教授)职称。

1999年,被黑龙江省八一农垦大学聘为汽车专业客座教授。北大荒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以编委、主编身份,参与了中国驾驶员全书《黑龙江垦区卷》及《垦区公路及交通安全》等4本书的编写工作。有20多篇交通管理、交警事故论文发表在国家二级以上刊物上,其中一篇获华中地区科技三等奖。

先后编写《黄振荣传》一书,获第十届丁玲文学评比提名奖,并有多篇散文刊登在农业农村部《农垦》杂志、黑龙江《农垦史志 》《黑龙江日报》《北大荒日报》等报刊上,并被多家网站转载。

曾任黑龙江省公安厅垦区公安局交警支队副支队长职务。多次被授于省交通,省交警系统先进个人,省农垦总局机关优秀共产党员,优秀党务工作者。曾获公安系统三等功三次及多次嘉奖。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