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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往事(32):饥不择食【原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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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往事(32):饥不择食【原创】



 

       在家呆了十多天,不用人催,我们很自觉地准备返回插队点了。这时已经快过春节了,我们都准备在农村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经过“文革”的“破四旧、立四新(破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立新思想、新文化、新风俗、新习惯)”运动,那时的年味非常淡薄了,跟平常的日子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所谓“革命化”的春节,无非就是那天照常“抓革命、促生产”罢了。
       1970年除夕,我们组5个知青都没有回家,队部对面山头一家姓白的农户过年杀了猪,请我们5个人到他家吃年夜饭,吃的是大块燉肉,喝的是他用大米自酿的稠酒,喝起来有米有酒像醪糟,但是酒精度数要比醪糟大许多。我不胜酒力,喝了一点就感到头脑昏沉沉的,没敢再喝。这是我记忆中第二次喝醉酒,第一次是在二外婆家,喝得却是真正的打了鸡蛋花放了糖的醪糟,喝起来好喝,酒的后劲儿发作之后只感到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在农村还有一次吃酒席的体验是在住我们对面山上的大队张会计家,那是他母亲去世家里办丧事的时候,我们去张会计家随了份子钱,然后他请所有来人坐席吃饭。农村坐席有个讲究,每桌8人,都有个年长者的席头坐上座,他不动筷子,这一桌谁也不能动筷子,他动筷子指着哪个菜说声“吃”,其余7双筷子便都一起伸向这道菜,瞬间就吃完了。然后席头指点另一道菜。
       这时,陈本彥好像是因为家里有亲戚也在农村的缘故转到亲戚那里去了,知青组就只有我和李明两个男生和秦总建、刘文两个女生了。转眼也到夏收了,国家已经不再给我们供应口粮,该吃生产队按劳分配的口粮了。夏收完了生产队分配给我们的麦子,我们要自己用石磨磨成面粉。不会磨面农民可以教我们,可是推磨却成了大问题。放在平日可以找生产队借牛来推磨,可是这会儿正是夏收农忙季节,耕牛都要用来犁地耕田,不能借给我们推磨。
       农谚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农活不能等人,可是我们也是要等着吃饭的。没办法,我们只好自己推磨,一百多斤的大石磨,推起来挺费劲。我们一边推磨,康队长的弟媳帮我们往石磨里填麦粒,推下来的碎麦粉,她教我们怎样用很细的箩将面粉筛下来,再将没磨成面粉的碎麦填进石磨里磨第二遍,直到箩剩下的都是麦麸为止,一般要磨三、四遍才能磨净。
       我的天呐!推一遍磨,都已经转得我们头晕眼花不分天南地北,再推三、四遍那还不晕死在石磨旁?康队长的弟媳告诉我们,推不动磨了、不想磨了,就这样磨成麦拉子也能做饭吃。我们问什么叫“麦拉子?”她说磨碎的麦子不将面粉筛出来就是,这样可以煮粥、摊饼照样吃,只是因为有麦麸在里面,口感当然不如白面。
       我们就这样了,麦收之后几乎天天吃麦拉子粥和摊麦拉子饼,甚至还炒过一回麦粒吃。记得在学校的时候有家在农村的同学带来炒麦粒给我们吃,那是当零食吃,觉得还挺好吃。现在将炒麦粒当饭吃,直嚼得我们腮帮子疼!
       现在我们组里只有4个人了,不能再留一个人做饭了,而是一起下地干活,收工回来一起做饭。有天中午我们收工回来还做麦拉子菜饼吃。将酸菜切碎了跟麦拉子和在一起在锅里摊饼,不等饼熟就出锅放进热灶灰里煨熟。还没等煨熟吃上,就又开工干活了。
       这次干活就在我们住的队部附近,等到中间歇伙的时候我们回到房间,从灶灰里掏出麦拉子饼拍掉沾的灶灰就吃。康队长的弟媳也进到我们厨房来,我们从灶灰里掏出热乎的麦拉子饼请她也吃,她掰开饼一看就叫了起来:“哟,这还是生的都没熟你们就吃!”我们再看她手里的掰开的饼,再看看我们手里的正吃着的饼,果然裹在里面的麦拉子面还是白的,可我们却觉得吃着还挺香。
       这应该是我们饥不择食的一次生动体验了。

       图片来自作者提供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