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历史

缅怀开国中将一一铁道兵副司令员刘金轩(二)

  

 

  清明将至,面对祖国万里河山,缅怀先辈无限感慨。夏刚战友饱含热泪、满怀崇敬之情撰写的《在将军身边工作的往事》呈现给大家,共同缅怀开国中将一一铁道兵副司令员刘金轩。

 

 
 《在将军身边工作的往事》

  文/兵部 夏刚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北京服役时,曾为铁道兵顾问刘金轩将军当任过警卫、秘书。刘将军戎马一生,参加过长征,身上七处负伤。新中国成立后,担任过省军区司令员、军长、陆军学校校长、铁道兵副司令员、全国政协委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




 

  (前排右四为刘金轩副司令员)
 

  将军不善言辞,不擅交际,但待人真诚,刚正不阿,最不屑阿谀奉承。将军喜欢看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和戏曲节目,更关心国际国内大事,每天早上通信员送来报纸,他戴上老花眼镜,看得最认真的是大字号的《参考消息》。还有每期必读的是被称为“大参考”的《国内动态清样》———这是一本由新华社编印,密级很高,只有高级别干部才有资格阅读的内部资料。当时杭州“两熊兄弟”流氓犯罪案在全国影响很大,“大参考”刊登了案情,事情发生在浙江,又涉及省委领导的子女,将军知道我是浙江人,他曾问我是否听说过这些事,还说美丽的西子湖畔怎么出了这么一对“狗熊”。有一期“大参考”登载了一位老帅年仅25岁的孙子因刑事犯罪被处以极刑的消息,将军读后面色凝重,仰面长叹,看得出他内心难以平静的心情。

  将军的工作用车是红旗牌轿车,能用红旗车在当时是身份的标志。这种车车身超长,车体宽敞大气,车头左右镶嵌有三面红旗,北京人俗称为“大红旗”。那时部队大军区一级领导配备的专车多为苏联产的“伏尔加”、“华沙”和国产的上海牌等轿车。作为军兵种之一的铁道兵也只少有几辆“大红旗”,按资历一辆配备给刘将军。为此作为秘书的我和警卫员、驾驶员欢欣鼓舞。我们听当时民间传说,北京街头交警见了“大红旗”可以一路绿灯放行,单位哨兵见了“大红旗”不仅通行无阻,还要举手敬礼。将军也喜欢这种车,倒不是为了面子,他觉得红旗车宽敞,有着“将军肚”的他上下车方便,还有这种车前后排之间有一层可以升降的隔音玻璃,需要时升上玻璃,在车里谈话方便。将军对家人要求严格,子女们有些怕他。那时北京市交通不方便,地铁只有一条线路,他的七个子女有六个在北京工作。一大家人总有一些事想“揩点油”用一下车,他们不敢去找父亲有事时来找我。作为秘书我有时也当好人,在将军不用车时会让司机偷偷为他们提供一些方便。有一次临时通知要去总参开紧急会议,车刚好被我派出去了,当晚将军把我叫去狠批了一顿,还叫来了老伴和儿女们,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了纪律,以后家人不得私事派车,谁要再用要拿我是问。我知道将军是在为我开脱,从那以后将军的子女们再也不敢向我“借”车了。




 

  (1982年刘金轩将军的全家福)
 

  平时将军待身边工作人员如同亲人,我单身一人,常吃喝在他家。将军是湖南人,喜食腌腊制品,有一年我回家休假,想着要带点家乡特产表示心意,自然想到了金华火腿。将军一家不收外人东西,有时实在推辞不了也一定要如数返还其他东西,那一只火腿硬是要塞还我200元钱。炊事员面对偌大一只火腿,不知从哪里下手,在我的帮助下刀剁斧砍,照着我以前从外婆那里看到过的烧法,总算做了一道蒸火腿,将军品赏了金华火腿后,赞口不绝。他的几个子女在北京长大,对这东西很“感冒”,小女儿说火腿干巴巴,还有一股哈喇味。将军说娃子晓得个球,你们说金华火腿不好吃,那是你们不习惯这个味。你们老说那咖啡味道好极了,我看是烧焦的锅巴汤一股子中药味。我借机得意的说金华火腿不光味道好还能补脑,我老家出了“百名博士千名教授”都和吃火腿有关。后来有一次将军对我说,你们金华火腿味道变差了。我问了炊事员才明白,原来将军的老伴看他喜欢吃火腿,专门去西单买了一只。我去厨房一看,这只火腿腿型硕大,颜色泛白,切开后肉色黑褐,没有香味,明显不是正宗的金华火腿。事后我向将军讲明情况,并卖弄了一番金华“两头乌”猪和金华火腿的关系,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气候因素等理论,为金华火腿扬了名、伸了冤。将军听了哈哈大笑,对老伴说金华猪可要来找你算账喽!

  将军住的是独门独院的小楼,上下两层近300平方米。小楼建于上世纪60年代,据说是仿苏军官邸样式建筑,房前屋后都有宽敞的院子。将军一家在空地上种上花草果木,每年都能收获好多水果。将军还吩咐要留出一些空地种瓜种菜,种得最多的是红苋菜。将军说在他老家,红苋菜是吉祥菜,容易种又好吃,长大了红红的一片。所以每年天气转暖,便会早早地在地里播下种子。



 

  刘司令左边是夏刚(警卫秘书)右边是战士警卫员。大军区正职待遇,可配两个警卫。



 

  1984年4月初的一个周日,大家照例一起整地播种,将军说报纸上讲了,今年北京雨水多转暖早,我们多种点苋菜吧,肯定会有好收成。可谁会想到,就在这个月的26日,将军早上锻炼回来正在给苋菜浇水,突然感到腹痛难忍脸色苍白,汗珠渗出了额头。我马上扶他回客厅,让警卫员打电话叫来保健医生,随后送往解放军301医院,经诊断将军得了“急性坏死性胰腺炎”。当天下午军内最好的专家为他进行了手术,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病情终于稳定下来,顺利转至ICU病房。正当大家都在庆幸手术成功,默默地祈祷他早日康复的时候,病情突然急转直下,第二天晚上将军安详地闭上了双眼,静静地走完了他76年辉煌的人生。按级别,将军的骨灰可以安放在八宝山革命纪念堂,与已故的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他许多浴血奋战的战友长眠在一起。他老伴说,老头子在世时曾说起过,年轻时出来回家很少,到了老的那一天还是要回家乡去的。根据将军的遗愿,家属子女以及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一起护送将军的骨灰回到他湖南老家,当地军分区领导为他租了一艘小船,花瓣拌着将军的骨灰,由子女们撒向了湘江。江水缓缓地流淌,浸润着他家乡的土地,带着将军魂归故里。




 

  文章撰写:夏 刚

  照片提供:曾庆牛等

  美篇制作:王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