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炸雷 

  

 

炸  雷 



 

  我小的时候,妈妈给我讲过许多戏文和神话故事。如为答谢少年许仙的救命之恩,知恩图报、以身相许、情深义重的白娘子;如面对李甲的绝情绝义,怒沉“百宝箱”,投河自尽、刚烈自重的杜十娘;如自享荣华、饿死父母、抛弃妻儿、万人唾骂的陈世美;如“清风亭”中位居高官、拒认养父母、激怒神灵、遭雷劈身亡的张继保等等。特别是后两种故事让我印象深刻,终身不忘。

  说到雷击,让我想起那年盛夏的一天。那天午后,天空中乌云遍布,大雨如注,犀利的闪电彼此交错辉映,震耳欲聋的炸雷一声连着一声。妈妈在收拾屋子,我与哥哥趴在屋门的玻璃前看院子里不断上涨的积水。突然一道金黄色的闪电亮起,一团状如脸盆大小的火球从院门上方的空中掉下来,火球裹夹着“嗡嗡”声在距院子通道地面一尺左右的高度由东向西呼啸而来。住在院子中间屋的李奶奶正打开屋门向屋外泼倒洗脚水,一见火球飞来,吓的老太太连盆带水一起扔到了院里;然后,“砰”地一声关上屋门,转身“咕咚”一下跪在供奉的神案前对着神像磕起了响头。再说那团火球顺院飘来,飘过我们住的屋门前时,唿地抬起头来飞过西院墙向另一条胡同飞去。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响起,那狂猛的暴雨即刻停了下来。

  雨停后,我与哥哥趟水走出院门。只见胡同里好多小伙伴吆五呵六地向西面的另一条胡同跑去。原来,刚才那一声炸雷将西面胡同一户李姓人家屋顶上耸立着的长方型的砖砌烟筒炸开了一道门儿。这道由雷击炸开的烟筒门与真门一样,它的一边打开着,另一边虽然砖头已经松动,但仍与烟筒主体犬牙交错地连接着。看着眼前的景象,你不得不佩服雷公爷爷的威猛与精巧。我正看的出神儿,有一小伙伴神秘兮兮地跑来告诉我刚才的炸雷除劈开了烟筒还劈死了烟筒里的一只黄鼠狼。



 

  我再次经由那震耳欲聋的炸雷声响,已是在援越抗美战场上1966年雨季的越南。那天我连战士正在拼命地抢修越北第7号战略公路中最难啃的“一线天”路段。天近黄昏,不知是谁突然发现远处西北方向连绵起伏的山峦上方,大半个天空漆黑如墨,一团团的乌云上下翻腾,如千万只狂奔不羁的黑马奔涌而来,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切割着乌云,沉闷的雷声隐隐传来。柴绍连长一声令下“收工!”,司号员武荣玉立即吹响军号,全连战士立马肩扛工具,撤下各自的施工岗位,沿山间小路飞跑着返回我连驻地。刹那间,顺着山势刮起强劲的飓风,风卷起数不清的如拳头般大小的石块“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飓风将山林中的小树连根拔起,将粗大的芭蕉树拦腰折断,大家只顾脚下的路面,根本无暇顾及砸向身上的石块。人被风猛推着如百米冲刺般地跑着,像腾云驾雾,像飞奔的汽车,谁也顾不得漫天的飞沙走石,顾不得风扫山林的一片狼藉,眨眼的功夫,风就把人猛推到连队驻地旁的山沟边。战士们由山沟的南侧连滚带爬地冲向了沟底,淌过溪水再猛加把劲爬出沟的北坡。“到家了!可到家了!”刚进屋门,漫天的乌云已滚滚追来,倾刻间,屋外的山林景物全被老天爷淹没在漆黑的墨色中,暴雨滂沱如瀑布般地泼洒了下来,暴雨中挟裹着鸡蛋大小的冰雹,冲刷、敲打山林的声响震耳欲聋。一道道闪电撕裂着黑暗的天空,一声声闷雷不断炸响。那真是一声惊雷响,千山万壑作和声!战友们都觉得耳膜被雷声震的发疼,脚下的山体都在抖动。

  暴雨泼洒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忽然传来漫山遍野的牛样的叫声,低沉的“哞哞”声中混杂着大石块的碰撞声,由远而近,在炸雷的轰鸣声中,山洪暴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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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