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梓祥导读:
妹妹怀念哥哥的文章。从百度搜索,作者毕业于北京大学,目前在一家医疗科研部门工作。
是在地摊一堆废纸中捡到的两页纸一一文章。哥哥“舍己救人”车祸身亡,手足情深,妹妹如泣如诉记述哥哥生前的点点滴滴,宽厚,善良,爱笑;形象生动,栩栩如生,令人爱怜。
我不舍得“哥哥”化作纸浆。全文发表,以纪念一位没有姓名的“英雄”。
无语的哥哥,我的怀念
李医生
我不知道永恒是怎样的一种东西。我也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什么可以叫做不变,但是我相信、我坚信,有一种怀念,是永恒不变。
哥走的那一天是新年后的第四天,在这以前所有的日子里,除了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和最后那个化云的日子,他的脸永远是红中透黑,带着没有原因的微笑,还有,是一张生动的脸。
哥脾气极好。娘生我们两个,哥温和得像个女孩,我却热闹得像男孩。从小,哥因为是长子长孙,爷奶爹娘,叔伯姑婶,到处得宠。我虽也从没被忽视“虐待”,但是待遇“不平等”让我从小就认为自己"苦大仇深"。于是,所有的不满都冲着哥发。他只是宽厚一笑,然后伸出并不比我大多少的手费力地踮起脚去摸我的头——他那时的确比我要矮——然后,再然后,他就只是笑……
哥从没和什么人生过气,更没动手打过什么人,他宽厚得没有恨。邻家的小孩把他的头打破的那一次,他没有泪,血流了一脸,我抱着哥的头哭得天昏地暗,蹭了一脸的血。然后娘含着泪给哥擦血、上药,哥笑着给我擦面,比划着手逗我笑。
哥一生也没弄明白的事是我为什么爱哭不爱笑。他学会了语文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写一张大大的纸条给我:"世界因为你的笑容而美丽。"我那一次又哭了,哥第一回露出惶恐的神色——他想我看了该一定会笑的。
哥在最后的日子,不再有红中透黑的脸。我一直认为是因为他在那汽车撞上他以后流出的那殷红的血带走了他生命中所有的红色——哥因为救一个盲人,而自己倒在了车轮下。即使在那样的日子里,他带着苍白的脸色,他也仍然没有忘记伸出手去费力地摸我的头,抚去我脸上的泪——哥一辈子都不喜欢我哭。
哥一生都没说过一句话:他喜欢写。他写清晨的花香,写午后的太阳,写夕阳中相互搀扶的老人,写暮色里的最后一抹阳光。他一生都一直在用宽厚善良的心去看世界,他从来也没有抱怨过谁,从来也没有埋怨过什么事,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愿。
新年后的最后一天,没有风,天很晴,那天天气好得甚至不像是冬季,哥闭着眼睛一直也没有醒来。我又哭了,可是这一次哥再也不能摸我心头,拂去我的泪了。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哥化成了一朵白云,在每一个晴朗的日子,他的红中透黑的脸都在云的后面宽厚的笑。我把我的怀念轻轻地托起,让它也化作一朵云,飘到那遥远的地方,让哥再给我拂去那怀念上的泪痕,
一九九六.九. 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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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