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爬城墙(小时候的记忆1)

 

  
 

  老西安是个四方城,端端正正四条大街,眯着眼睛你都能从西走到东,不含糊的说,全世界都很难找到这样循规蹈矩的城廓。

  四方城所以闻名,就是因为它的城墙,约二十公里城墙把个西安紧紧抱在它的怀中,针扎不进,水泼不进,比卢森堡还卢森堡么。

  因而这城墙就成了我儿时玩耍的首选之地,也被小巷爱议家长里短的女人们指责为最淘最捣的娃娃,相反,却被小伙伴们捧为他们最服气的“娃娃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以说到了俯首贴耳的地步了。

  记的那年那月的夏天,西安城闷热的像罩在蒸笼里,一絲絲风都没有,连小巷北头看门的大黄狗都躲在荫凉处伸着个长长舌头喘个不停,某生人路过,它都视而不见,最多是有气无力的干吼两声,又缩回到荫凉处喘个不停……

  这天,也太热了么!

  我悄悄的溜出了大门,在小巷那画龙雕鳯的照壁子青砖墙前立了下来,两指头往嘴里一放,“唿”的一声尖利口哨声响了,这可是小伙伴们集合的“暗号”,也只有发小们心知肚明么。

  不一会儿,照壁子墙前七,八个小伙伴儿就凑齐了,有金河,五牛,峰峰,立成,民娃,大宝,建楚,还有八号小回回贱娃,那可是他妈给他起的小名,他上头有五个姐姐,而他妈非要再生个“带把”滴,这不,他就“滋溜”一下降到人世间了,为了好养,给他起名“贱娃”,那年月名越贱越好养么。

  我把小手一挥,喊了一声:“出发”……,

  话音还没落,就觉的有人扯我衣角,低头一看,是我那亲不溜球的小妹建玲,头上还扎着挺好看的蝴蝶结呢。

  小妹玲玲小我六岁,是俺爸俺妈的心尖尖子,可她就是跟我好,名副其实的“跟屁虫”。

  我走哪,她就跟到哪,甩都甩不掉么。

  没办法,带就带上么,等会儿下城河游泳,还缺一个看守衣服的人么。

  闲话不提,小伙伴们排成一长溜的队伍,神气十足向玉祥门方向走去……

  队伍走过了有典故的教场门,又走过唐明皇向臣子撒钱逗乐的洒金桥,顺着西五台高高庙宇旁小道上行进,那时侯,这里还是一片一片的水浇田,田头上机井旁,一头大黄牛被蒙上了眼罩,慢吞吞滴拉着汲水链条一圈一圈的打转着;清格淩淩的井水被汲上来了,顺着垒好的渠道,汨汩地流进了绿油油的庄稼地……,

  哇!

  这就是都市村庄独特魅力么。

  娃娃们都爱学《平原游击队》电影里的李向阳,折了小路两旁的柳树条子,编成花环戴到小脑袋上,跟喔小兵张嘎一模一样么。

  说话间,小伙伴们已走到了玉祥门,这里的城墙被齐刷刷劈开成二截,约一百米宽吧?成了人来车往的主要干道,听老人们讲:民国时二虎守长安,冯玉祥带着援军,就是从这里炸开一个口子,救了西安的守军,为了纪念这位将军,故取名“玉祥门”。

  像这样的历史故亊,古城西安数都数不清,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呀,咱还是言归正传吧。

  拐进顺城一条小巷里,我们径直来到城墙根下,旁边就是上城墙的漫道,可小伙伴们就是不走这个漫道,硬是要从城墙排水道沿上爬上去,好像只有这样的攀登才能显示正宗陝西“楞娃”的夲色。

  说爬就爬,发小郑力成第一个站在排水道前,脱下了解放胶鞋,插在腰带上,向手心上吐了口涶沬,搓了搓手,像猴子似的向上攀登了……

  这城墙上的排水道是古时侯人们智慧结晶,高七米,宽五十厘米,中间的凹处用于排水,一色的官窑青砖垒成,其砖缝间只有两指多宽,想要从这里攀登上去难上加难,除非你是正宗的陝西“楞娃”,得天独后的西安城墙赋予这些娃娃登攀城墙的“绝窍”,外人是学不来滴哟。

  小伙伴们一个个向上攀登了,七米高的排水道沿上排滿一个个敏捷的背影,从下往上看,就像儿歌“猴子捞月亮”一样一样滴,那图案直至今天还鮮活在我的脑海里……

  小伙伴们都登上去了,只剩下我和小妹玲玲,小妹求援似的盯紧了我,我满不在乎的从腰上解下一根拇指粗的麻绳来,一头勒在她腰上,另一头勒在我腰上,豪声豪气的说:甭怕!有哥呢,你学哥的样子,脚可要踩稳了,眼睛往上看,哥拽着你往上爬。

  还甭说,俺那六,七岁的妹子胆子够肥么,楞是踩着砖沿沿爬了上来,小伙伴们站成一排排,把个巴掌拍的山响,再瞧瞧我小妹,辫子散了,蝴蝶结丢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么。

  从那以后,我再不敢带妹子参加野小子们的游戏了,太疯狂点么。

  登上了城墙,放眼望去;野草丛生,遍地荒凉,不时地还有什么动物似的玩艺儿窜过来蹦过去,吓得小妹直往我怀里躲,几个臭小子也迈不开步子了……

  这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叶情景, 大人们不知忙些什么,古城城墙被荒废了,连城墙顶上铺路的青砖都被撬开了,东丢一塊,西丢一塊,被人踩出的小路上,一片泥泞……

  小伙伴们才不理会这些事呢,在坑坑洼洼的城墙上疯奔着;不一会儿就跑到一个土堆旁,这里是民国时一个暗堡,瓮口大的洞口里暗藏玄机;俺们都晓得这里秘密,一个个奋不顾身跳了下去,只身来到暗堡中央,眼界一下子豁然大开,地堡里足有十几平方米,光枪眼处都能钻出一个人来,顺着枪眼往外看,树林外就是护城河,水面上光波鱗鱗,嘈杂声不断的涌进耳边……

  这地堡就是小伙伴们玩游戏的工具,人分成二帮,一帮人攻城,一帮人守城,地上土面面就成了子弹,“哒哒哒”一梭子打过去,“叭叭叭”,另一梭子打过来,地堡里乌烟瘴气,混浊一片……

  仗终于打完了,再看看我们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被土面面“子弹”打成了“兵马俑”了,灰头灰脑,脏极了。

  我们从地堡枪眼里钻了出来,还是踩着二指宽的砖沿沿,壁虎似的紧贴着城墙,一寸一寸滴移着光脚丫子,小心翼翼爬了下来,只有我那小妹是用绳子绑在腰上轻轻放了下来,拿飞机说事:叫都安全着地了。

  穿过城外小树林,来到了护城河,那里是天然的游泳池,水里面有人正“狗刨”着呢。

  我命令我的部下在水草掩荫处脱衣服,也叫俺妹子转过身去,把换下的衣裤全丢给小妹看管,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柿子皮塞到小妹手里,哄小孩似的把她推到大树后面,然后,边脱衣服边喊叫,光16溜溜滴一个猛子扎进了护城河里,只见水面上跃出一朵怒放的水花……

  啊!

  远逝的童年,

  只有在梦中看到它……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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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兵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