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格尔木散记

  在格尔木当兵六年,我们把最美好的青春岁月洒在了那片荒无人烟的沙漠;而今,四十年过去了,我们再一次怀着十分特别的心情踏上格尔木的征程,回眸格尔木当年的风姿,触摸格尔木曾经的幻影,心潮澎湃,起伏难平!

  七月流火,青海高原满天彩霞,窗外,美丽的风景不时扑打你的心灵,吸人眼球的自然风光印入眼帘、撞击心扉!只见草原上的牧民,穿着五颜六色的藏族服饰,身披洁白的哈塔,骑上彪悍的骏马,赶着听话、肥壮的羊群,还有那上千斤的牦牛,奔驰在广阔无垠的大草原,在那蓝蓝的天空、变幻莫测的云彩映照下,构成一幅幅令人叫绝、妙不可言的美丽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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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这一切,我们根本无暇顾及,无心欣赏!我们的心早已飞到了格尔木那片荒漠的沙滩,我们的情早已倾注在那块我们洒下过汗水的热土。

  战友刘圣建,1981年退伍回乡后,就一直耕耘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勤耕不辍,坚守在养猪阵地二门不迈;几十年来最远也没有走出过醴陵,这次,听说要去格尔木,他第一个报名,他说:“我从机关警卫排到南山口的修理连,许多地方都有我们泼洒的岁月,只想再寻觅当年汗水留下的印迹”。

  樊光平战友说:“我在机关测量班,从一营到魏巍昆仑山口的四营,全团的管辖我都去过,好想能找到一步步丈量的脚印”。

  7月14日深夜抵达格尔木,我们一个个心花怒放,喜形于色,笑逐颜开。

  青藏铁路第一期工程修到格尔木,是我们七师和十师成就的伟业,如今,看到她延伸到了拉萨、乌鲁木齐,看到我们亲手建造的格尔木车站英姿勃发,格尔木的变化日新月异,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不顾旅途疲劳,起了个大早,简单吃了点早餐,我们就直接开往昆仑山脚下的南山口片石厂,那是敢打硬仗的十九连开采片石的所在地,它在高原缺氧、自然条件十分艰苦的环境下开采出源源不断的片石,战友们个个都是好样的,没一个是孬种;十九连的旧营房自然还在,她见证了一段铁道兵光荣的奋斗史,片石厂为青藏线路基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青藏线的每一粒石子、每一颗道钉、每一寸钢轨都会把你永远铭记!

  回头我们来到四营原址寻找战友留下的点滴踪迹,但却找不到哪怕一丁点土坯房、帐篷的影儿,我当即致电四营营长、远在太原的罗时兴,接电话的罗营长欢天喜地说道:“真为你们再去格尔木的战友高兴,经历了四十年的风风雨雨,四营肯定找不到了,但是,你朝远方看看,那是通往拉萨的延伸线,也是我们修的,那些个错落有致的涵洞,是专为藏羚羊们留出的通道,那可是人类史上最为秀美、壮观的一道风景线!”……

  我们继续往回走,来到了我和秋生战友一辈子始终念念不忘的汽车二连所在地,我们在这一片来来回回,寻寻觅觅,左顾右盼,因为这里修建了很多新房子,我们打听了几十个当地老百姓,询问了多处营房寻求军人的帮助,毕竟时代久远,一无所获;最后,我和秋生战友耐心翻找脑海记忆,终于找到了位于一个汽车配件市场位置的汽车二连所在地,在连队稍远一点的地方沙滩上,我们特意留下了我们最珍贵的合影。

  回忆在汽车二连的生活场景,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冬季的日子尤其令人难忘:晨曦,我们迎着第一缕阳光,来到一个偌大的车场,只看到这里108辆汽车排列整齐,战友们各就各位,用手摇柄不间断摇动发动机转轴,同时,点燃汽油喷灯烧烤油底壳,让冷冻一夜的机油受热后得以有效润滑,有时气温下降到零下四十度,这些办法也不管用时,只好拿来旧军装,浇上汽油,塞进排气管燃烧,顿时,往往火苗窜出老高,通过这一系列的手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车子起动后,还要让它怠速转动一段时间才能上路,这个时间段,战友们发动汽车也是你有你的招数,我有我的套路,各显其能,往往就是最热闹、最有生活气息的美妙时光,试想:手摇柄“嘎吱嘎吱”欢叫声、汽油喷灯“呼噜呼噜”尖叫声、夹杂着发动机匀速的欢唱声,再加上战友们的欢声笑语,构成一幅无比美妙的“交响曲”,这是一种何等的特殊享受啊!

  白天,我们拉片石、河卵石,还远赴西宁、张掖拉菜,夜晚,我们还要穿着皮大衣、大头皮鞋、戴着皮帽站岗放哨。

  我们有三个战友在三十五团机关工作过,团部驻地是必须要去的,来到这一片熟悉的土地,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来的影子,我们翻来覆去在那里转来转去,多想看一眼当年大院的轮廓,多想摸一摸曾经住过哪怕是已经斑驳、锈蚀的墙体;我们东瞧瞧、西看看,努力寻找着那一丝丝熟悉的影子,回味着自己心中的幻觉;无奈,那一带都已经建成了整齐划一的铁路生活片区;我们只好来到一个“似曾相识”的水塔前留下了战友们的合影。临别时,我们久久不愿离去,不时回过头流连张望……

  格尔木车站,是我们肯定要来的站点,青藏线第一期工程通车典礼于1979年10月1日在格尔木车站举行,我们都是亲历者,时隔42年,再次来到车站,让我们每一个战友感概万千!

  一开始,我们按规定扫健康码、佩戴口罩顺利通过安检来到入站口,工作人员不让我们进入,我们一边打开“铁道兵重走青藏线”横幅,一边解释我们当年修建青藏铁路的老兵,工作人员坚持原则不动摇,我便央求他(她)们请示领导特批,很快地通过对讲机联系后,客运室领导听说了原委,同意我们进入车站看看,我们又提出要到站台留影,客运领导再次请示车站领导;车站领导听说我们是四十多年前修建格尔木车站的铁道兵,当即网开一面为我们开了绿灯;车站还派出一位名叫何永盛的年轻人引导我们,并专门协助我们拍照;还没拍完,小何就打起了个人小九九:用自己的手机为我们拍照,我们担心他搞错了,他说:“不会有错,我要把你们拍下来留做永久纪念,你们当年艰苦奋斗创造了无数铁路建设史上的奇迹我们早有耳闻,我们要以你们为榜样,把你们精神永远传承下去”。人生最忆是军旅,此刻感受真甜蜜。

  青藏铁路的建设,由于条件艰苦,环境恶劣,使得有些战友永远长眠在魏巍昆仑山下,但是,为祖国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你们永远是我们心中永远屹立不倒的丰碑。

  人的一生有无许多旅行,格尔木之旅,是我们一辈子最有意义的旅行。

  格尔木因为青藏铁路的通车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为自己曾经是一名铁道兵战士为格尔木的日新月异而添砖加瓦而骄傲!而自豪!

  离别格尔木,我们依依不舍,回望格尔木,我们思绪万端,我们多想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2021年7月31日

作者简介:曾令辉,男,1958年10月26日出生,湖南醴陵人。1976年12月入伍,当时在铁七师35团,部队驻地为四川省宣汉县毛坝镇。1978年随部队来到格尔木参加青藏线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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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兵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