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战友文选:天路上的格桑花

 



 

梅梓祥:福建龙岩与铁道兵,要说的事儿多。

       上杭籍4个开国少将担任铁道兵领导:副政委王贵德、王集成、邱子明,副司令员蓝庭辉。

1958年铁道兵修建漳(平)龙(岩)铁路,雷锋在日记中表示要学习的铁道兵救火英雄龙均爵安葬在漳平,至今年年岁岁都被当地的人纪念。

       也是因为修建漳龙铁路,当地政府专门制作纪念章、笔记本赠送铁道兵部队指战员。

       1958年,陈凯歌他爸陈怀皑导演的反映铁道兵生活的电影《山里的人》拍摄于龙岩。

       往近处说,上杭籍军人出身的中宣部长曾亲临美术馆参观中国铁建(铁道兵)的大路画展,并与画家合影……点到为止啦。

       铁道兵分别于1965年、1969年在龙岩征兵。邱榕木1969年当铁道兵,一位“文韬武略”的铁道兵精英人物。他长期在交通公路和城市建设部门从事技术和管理工作,高级工程师;著书立说成就卓然,出版长篇小说《铁兵谣》《中国路姐》《路魂》,还出版了古典诗词集《榕木诗词选》、散文集《漫步地球村》、《东水涟漪》等。

      《天路上的格桑花》自然写修建青藏铁路。西藏,到过的人都有写诗的冲动,但没有诗功只能写“长城啊真他M长”。作者先写西藏的天地山川,用的排比修辞手法,非铺排不能表达自己的激动与深情,层层递进,一幅幅圣地的美景展开。再写到工地,近邻一对藏族双胞胎姐妹,像格桑花一样纯洁无瑕,给筑路战士多少遐思啊。最后,“格桑花”遭遇车祸破相,这是怎样的痛惜!故此,文章一则美不胜收,一则淡淡的惆怅……
 

 

 

天路上的格桑花

邱榕木

       自打部队奉命从大西南的四川移师大西北的青海,进驻昆仑山下的格尔木 地区并准备向西藏进发,修筑世界上最长,海拔最高的青藏铁路起,我这南方人也开始了从未经历过但也向往许久的青藏高原生活。

       青藏高原,那是多么让人梦寐以求的胜地,这里是长江、黄河之源,这里是藏羚羊的故乡,这里是“世界屋脊”的所在地。青藏高原,这是多么令人高不可攀的圣地,这里有塔尔寺的神奥、扎什布 伦寺的神威、布达拉宫的神圣。青藏高原,又是多么使人心旷神怡的境地,这里编织了圣洁的哈达,长满了吉祥的格桑花,养育了美丽的卓玛拉。 

        我们铁道兵部队在离天最近的土地上开始动工建设,爆破声唤醒了高原沉 睡的雪山;轰鸣声送去对高原诚挚的祝福;军号声划开了高原未来的天空。我们在天上铺路,铺就一条通往人间神圣净土和扎西德勒的天路,铺就一条通往格桑花和卓玛拉家乡的天路。

       我有幸越过唐古拉山口,到达那曲以南靠近拉萨一带。这里的天,碧蓝如洗,天高云淡;这里的地,草甸万顷,宽阔无垠;这里的纳木措湖,冷艳如玉,波光荡漾;这里的唐古拉山,巍峨峻拔,高耸云端。这里随时可见经幡旗的飘逸,玛尼堆的孤寂,转经轮的执着;这里还能遇见人们一步一拜的信奉,五体投地的虔诚,亦步亦趋的朝拜;这里随时能看到方正高大的寺院,红袍斜裹的僧人,烟火缭绕的祭坛,在这藏传佛教的地域上,寺庙、喇嘛、香火、信徒,构成青藏高原上一道与凡尘相差甚远的风情和几分深不可测的神秘。这里遍布和盛开着雪莲花、油菜花,更多的是美丽吉祥的格桑花。

       “格桑”在藏语里是幸福,格桑花既喜爱高原的阳光,又耐得了雪域的严寒,它既美丽又不娇艳,它既坚强又不柔弱,它又叫彼岸花,也是杜鹃花。我们连队施工的路段位于郎曲,这是一处藏民区,住着数百人口,属于乡的建制。低矮的房子是泥灰结片石墙围成,宽敞的院落,狭窄的门窗;屋檐下挂满了青稞,玉米;房外近处,悬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幡,随风摇曳;房外远处,干垒着大小不一的玛尼石堆,任人祭祀。房子周围是一大片已经收成了但还没种植的干瘪田野,没有如东北那样的黑黝黝土壤,没有江南那样的水汪汪稻田; 田野上停留了不少的鸟儿在觅食,几群黑油油的藏牦牛慢吞吞地啃着田边青草;眼前还有几伙的藏民弯腰在刨地、耕作、撒播,五颜六色的藏袍为田野增添几分色彩;站在工地上还能偶尔或隐约闻到青稞酒和酥油茶的清香,这一片高原的田园风光在碧蓝的苍穹下真显得格外美不胜收。田野的尽头是平缓的山坡,那里和我们筑路的两旁仍然长满和盛开着那迷人的格桑花,映衬着我们新填挖的路基,装饰着新架设的桥梁,格桑花簇拥着未来的高原坦途。

       工地附近有座藏族牧民家,主人名叫德旺平措,夫妻俩养育了一对双胞胎 女儿,大的叫旺姆卓玛,小的叫德姆卓玛,两姐妹正当 20岁少女,长得齐刷刷美丽窈窕,楚楚动人。只是一头秀发,被分扎成几十根小辫低垂到腰间;只怜一对本应高耸突兀的乳峰,被宽大的藏袍掩藏的寻无踪影,唯有一条长长的佛珠飘荡在胸前;又惜一身优美圆滑的曲线,被长衫筒裙拉扯得没了韵律;也叹一副天生西域轮廓的脸庞,被高原风、光吹晒得不很白皙颇显古铜健美色,然而,尽管如此,一副高挑修长的身材,一脸姣妍靓丽的容貌;银铃般的笑声,秋水般的眼波,无不透露出美少女那青春活力和陶醉迷人的魅力。姐妹俩也许不再念书了,时常体态轻盈地出现在房前屋后晾晒衣物,或者嘻嘻哈哈地戏耍在她家边的草地上,也能看到她们俩扬鞭驱赶着一群雪白的羊儿往家去,一对出自青藏高原天仙般的姐妹俩,犹如两朵长在雪域高原上的格桑花,引起我们这些兵哥哥的惊奇和暗思,无论上班途中,还是下班路上,总想艳遇她们,能够偷看或斜睨几眼,以解眼馋及心痒,因为,她们是人间的格桑花,眼前的格桑花,天路上的格桑花,在我们当兵的年轻人心中,她们甚至比格桑花还鲜艳,还美丽,还漂亮。遗憾的是,由于语言困难,我们当中谁也没法接触她们,可望不可即。 

       春天来了,高原上千枝吐绿,万叶遗黄,草原恢复了青绿,随风摇荡,万 顷烟波;森林固守着生机,涛声依旧,千里呼啸;只有远方的喜马拉雅山还保持着“世界屋脊”的骄傲,不肯随春夏秋冬起舞,仍然素洁清高,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宛若一条偌大无比而又银光闪闪的哈达,永远披挂在群山之巅,显得尤其神圣,凝重。春天的格桑花,更是争奇斗艳,盛开怒放,路的两旁,山坡山脚,田间地头,都开满了格桑花,色彩斑斓,鲜艳夺目。春天的卓玛两姐妹,与格桑花媲美于高原大地,秀外慧中,时常能看见她俩来往于我们工地周围,时而背着小包包,时而牵着几个小朋友,在到处是格花的映衬下,她们越发如花中仙子,飘逸轻盈;如春天里的甘醇,甜美滋润,姐妹俩偶然看见我们这些兵哥哥也挺礼貌,有时还冲我们一个羞涩的笑靥,直让我们这些小伙子神不守舍,像丢了魂样,手中的铁镐差点错砸到自己的脚。后来,听说她俩双双被乡里的幼儿园招去当了老师,因为幼儿园在我们工地的同一侧,所以,才有经常路过我们工地的机会。 

       我们部队的施工任务已近尾声,开始铺轨了,完成后,我们部队也即将撤回内地,由其他部队继续往拉萨推进。到那时,青藏高原将迎来自古以来的第一条铁龙,一条完整的天路将横亘在地球最高的地方,也许,高原的格桑花将开放得更加茂盛和鲜艳。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们部队班师回内地不久,便听留守的战友传来消息,德姆卓玛在一次为护送小朋友回家的途中,不慎摔倒成重伤,不但脸破相了,左脚腕还被截肢,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完整了,美丽的格桑花残缺了,令人惋惜。也听说,德姆卓玛摔倒那天,工地边上许多原有八瓣花朵的格桑花,也凋零和枯萎了一大半,也许,格桑花也怜悯和痛惜小卓玛的遭遇。我们也深深同情和惋惜德姆卓玛姑娘,接连几天,我们时常遥望那青藏高原,默默地为她伤心为她难过,我们既痛恨恶魔对心中的格桑花的摧残和伤害,我们又埋怨自己无力充当护花使者,我们真只能暗暗祝愿她今后的日子快乐幸福,愿德姆卓玛和她那同样漂亮的双胞胎姐姐,还是永远像天路上的格桑花一 样鲜艳美丽,扎西德勒。


 

       邱榕木,福建省龙岩市新罗区溪南人;路桥高级工程师;中国作家协会会 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年轻时参军当铁道兵,退伍后长期在县、市、省级交通公路和城市建设部门从事技术和管理工作。曾任职于福建省高速公路建设总指挥部、福建省高速公路有限责任公司,现就职于福建省高速公路学会。著有:长篇小说《铁兵谣》《中国路姐》、《路魂》、古典诗词集《榕木诗词选》、散文集《漫步地球村》、《东水涟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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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版编辑: 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