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诗社

铁道兵文化-诗歌卷之李有根的诗

 

 

 



 

 

【诗人小传】

李有根,山西高平人。1954年1月生。1972年底从山西万荣入伍,曾在铁二师及六团创作组工作,后任保密员、参谋。1984年转业。退休前任安徽省淮南市人大法工委主任。曾在《铁道兵报》、《志在四方》、《星星诗刊》、《山西日报》、《山西文学》、《陕西日报》、《群众艺术》、《安康日报》、《安徽日报》、《淮南日报》、《讽刺与幽默》、《中国建设报》、《今晚报》、《人民民主报》、《江淮法制》、《散文诗》、《词海》等报刊发表过诗歌、散文、随笔及演唱作品等。
 

 

诗歌卷

李有根的诗

 

‖ 点 炮

 

排长一声命令:点炮!

我像离弦箭直射目标;

身边灌木丛急急躲闪,

手中导火索金星迸冒。

这一炮,定炸得石飞烟腾——

嘿,又一簇巨花冲天笑!

这一炮,定震得地裂山崩——

哈,有一座峭壁应声倒!

我想起董存瑞、黄继光,

那光辉形象在眼前闪耀;

我的血顿时似火燃烧,

我的心不禁一阵暴跳……

啊,我们是英雄前辈的后代,

要给赫赫战史续写新的骄傲;

虽然他们打仗,我们筑路,

情志一样壮,胆气一样豪!

咱们宏伟的事业正如筑路,

总有奇岩拦挡、怪崖阻挠;

身后的——化为几抹淡云,

前面的——看我一一报销……

(《志在四方》1976年第10期)

 

‖ 出 洞

 

脚步已走近隧道的出口,

心神依然在掌子面停留:

眼前,恍惚仍有钻头转;

耳边,仿佛还是风枪吼。

忽见身侧耀紫红,

一丛一簇晃悠悠——

初寻思,莫非钻头生七彩?

定睛看,才信春花满山岫。

又闻四下鸣啾啾,

曼妙宛转又轻柔——

乍惊疑,风枪吼声怎变细?

凝神听,却笑莺雀炫歌喉。

啊,战士山腹掘进忘夜昼,

出洞来,花鸟云天任享受!

顿然间疲乏散尽豪情涌,

唱一曲我为祖国织锦绣……

(《太原文艺》1980年7月刊)

 

‖ 勘测路上

肩上花杆晃过又一道苍崖,

手中测旗映进又一条清溪;

忽然,从哪里飞来细嫩的歌?

哦,红淡绿浓处,有个孩子。

歪着头,跪着膝,他在干啥?

轻轻地,悄悄地,凑上前去:

嘿,沙地为纸,石子当笔,

他在画画哟——那么专一!

胖嘟嘟的小手挥来描去,

稚愣愣的线条勾出诗意:

大桥高高,隧道长长,

火车呼呼地喘着粗气……

这里连云也没见过一寸铁路,

这里连风也没听过一声汽笛;

自幼逗云玩风的山乡娃娃哟,

莫非要画出祖辈梦中的希冀!

嗬,瞧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得意地把嘴儿一努眼儿一眯;

仿佛已和大山一起坐进了车厢,

飞向那竹篓箩筐装不下的世纪。

看着他画,看着他乐,我惭愧:

是的,我们来了,可来得太迟!

那么,快迈开大步继续跋涉吧,

去为孩子的画作测选精确位置……

(《铁道兵》报1980年11月1日)

 

‖ 第一次上工

 

从繁华的城市来到深山里当兵,

精神抖擞,今天第一次去上工;

轻飘飘的步儿,热乎乎的心儿,

眼中一切,都感到奇妙、新颖——

侧首赏飞泉,忽闻高崖莺雀鸣;

举首看巧鸟,又觉衣襟挂青藤;

回首摘藤刺,脚踩卵石一趔趄;

俯首觅石子,咕噜滚入野花丛。

嘿!泉、鸟、藤、石、花哟,

我谢你们好客,爱你们多情!

你们可是接受了大山的指令,

逗我这新兵一逗,表示欢迎?

在家时总夸恋公园美景,

今方知大自然水亲山诚!

真想化一缕白云绕翠峰,

真想变一只雄鹰探晴空……

不!这里自古就走云飞鹰,

我,该有时新的礼物奉赠——

快快投入火热的筑路鏖战,

为山乡献上一道钢铁长虹……

(《星星》诗刊1981年第6期)

 

‖ 青山浴室

 

岩洞口,翠蔓青藤垂帘障,

岩洞内,滴哩嘟噜泉声响;

每当从工地鏖战归来,

便一头扎进这天然“澡堂”。

 

想淋浴?上有“喷头”——

冲去汗气,好清爽!

要浸浴?下有“盆池”——

泡尽疲乏,多舒畅!

 

冬天哟,这里水温;

夏天哟,这里水凉;

秋天哟,这里水甜;

春天哟,这里水香……

 

而我们一年四季,

都有不竭的歌声、笑语和力量;

因为我们从大山的怀抱,

获得无尽情的滋润、美的补养!

(《星星》诗刊1981年第6期)

 

‖ 晚霞里,我思念战友

 

真想把鸟儿轻轻打,

真想把风儿重重罚——

让它们到山口张望迎迓,

却没能给我们接回来他。

 

自从战友离队探家,

身前身后没有了他;

我们这个班的方方面面,

便发生一系列重要变化——

 

站队,少了一棵挺拔的松;

施工,少了一匹矫健的马;

唱歌,少了一条奔腾的河;

赛球,少了一座粗壮的塔。

 

甚至那向来欣赏不够的青峡,

也似乎少了几分醉人的秀雅;

甚至那平素谁都爱喝的羹汤,

也仿佛少了一股馋人的香辣。

 

在一起总觉得平平常常,

分开了哪晓得情牵意挂!

哦,每谈起战友何日归,

全班人有扳指头有揪发!

 

当然,最心焦的要数我,

背地里独自偷将热泪洒:

忘不了那次战塌方,

他奋身救我危石下……

 

鸟归啦,风倦啦,还不见他,

难道我的时间计算真有误差?

不,想必他会潜入大山之梦,

悄悄地把惊喜送给我们大家……

(《星星》诗刊1981年第6期)

 

‖ 我愿是射手

 

雨后,苍翠的群山之上,

飞起一道七彩长虹——

虹脚扎在深谷,虹身横向天空,

弯鼓鼓,像一把巨大的弓。

 

看我们新修成的铁道线,

初晴里愈显得银光闪动;

直贯东西连虹脚,

恰如弓上的弦紧绷。

 

好一副劲弦强弓!

我真想把它握在手中;

以座座青峰为箭,

右扯弦,左张弓——

 

对准历史拖着的长尾,

弓颤弦惊:

一箭——射穿蒙昧,

再箭——射落贫穷!

 

啊,莫要说我意诞念狂,

奇思异想里有无限深情——

你听那啸林鸣壑急急风,

可都是山乡追呼时代声……

(《铁道兵》报1981年10月29日)

 

‖ 清早

 

清早,几个山村的孩子,

蹦着跳着去上学校;

穿过我们忙碌的工地,

绕过一堆堆沙石木料。

 

他们胸前的红领巾呀,

衬着青山,像在燃烧!

他们兴奋地谈些什么?

个个小嗓门又细又高——

 

是在比赛昨晚谁的梦美?

还是争论今晨哪片霞好?

是在想象山乡幸福的未来?

还是赞叹我们铺筑的铁道?

 

当他们走过我的面前,

齐声儿喊到:叔叔好!

我朝他们微微一笑,

浑身似蓦地被火点着……

(《汾水》1981年第11期)

 

‖ 远方的来信

 

正要出工,通信员递封信来;

飞目一瞥,我塞进内衣口袋。

真想马上拆开呀——

信封上那纤细的笔迹,

娟秀,妩媚,撩人心怀!

 

是装着小河边天真的嬉戏?

是衔着校门口纯洁的等待?

是裹着村路旁大胆的送别?

是藏着绣窗下深挚的徘徊?

千丝万缕把心儿拽,

意殷殷,情难耐……

但我没有拆,我舍不得拆。

 

蜜蜂闻香知花近,飞得更欢;

奔鹿听泉觉喉潤,跑得更快。

我胸口贴着个幸福的谜呀,

先让风枪猜,先让斗车猜;

我眼前闪着团神秘的火呀,

周身增热力,胆气愈豪迈。

 

待我送走了一天拼搏,

待我赢回了一场竞赛,

再品味那汗水浸湿的甜蜜,

该多么醇美,多么畅快……

(《山西日报》1982年8月5日)

 

‖ 五大连池

 

爆发,原来是一位母亲

并且精通优生学

那冲天一怒的伟大分娩

诞生了多么优异拔俗的

一群骨血

 

闭塞是暂时的

寂寞是暂时的

既然魅力发育得隽永而独特

一个丰姿绰约的经纬度

终会诗一般响遍世界

 

时代的车辇

终会兴冲冲前来拜谒

风鸣雅乐,云张喜帖

旅游鞋踏热了熔岩的冷却

遮阳帽遮不住碧湖的绰约

疗养院养殖着快乐的秘诀

一个“连”字传神又贴切

 

神奇连着美丽

兴旺连着和谐

希冀连着梦境

人间连着仙界

沉浸其间有一种感觉

似乎忘了自己忘了一切

其实这感觉非常自然

 

爆发母亲

已逝于分娩的壮烈

她留下火山口的巨大骨盆

正为了供人们追想

或者忘却

(《中国建设报》1992年5月19日)

 

‖ 泉

 

大海是一株巨树

江河是它虬曲的根

在岁月的剖面上

一代一代的我们

从最深远的根部出发

向枝叶挺近

 

那一碧接天的树冠

那遮覆万里的浓荫

那浪涛绚丽的花阵

那船舰绰约的果群

表达我们绽放我们摇曳我们

我们是地球不竭的乳汁

我们是蕴涵丰富的养份

 

如果我们说:海之树常青

请你相信

(《安徽日报》1992年6月24日)

 

‖ 泰山

 

走下十八盘

才发现这不是泰山

易拉罐所容纳的

怎么会是泰山的韵味

遮阳帽所扣住的

怎么会是泰山的风采

索道怎能称起

泰山的重量

相机怎能窥见

泰山的魂魄肝胆

 

以别人的脚印为鞋

永远领略不到

原装的豪迈与浪漫

不,这不是攀登者的向往

这只是一处风景

而风景一旦开辟出来

就不再会有

真正的登攀

(《星星》诗刊1992年第7期)

 

‖ 我的储蓄

 

巴山汉水是著名的信用机构,

经办一项业务叫青春储蓄;

我的那张存单,

就在这里开具。

 

我存进去——

我的嘹亮兵歌,

我的热血军旅,

我的壮美年华,

我的坚贞志趣;

换得存单上的巨额本金,

——襄渝。

 

一笔光荣的投资,

一份骄傲的凭据。

这么多年,

它丰厚的回报率,

使我获享

无匹的富裕,

无尽的欢愉。

 

作为长久的契约,

这存单的存期还将延续。

而我会在适当时候,

把支取收益的密码,

悄悄地告诉儿女……

(《中国铁道建设报》2018年7月17日)

 

‖ 一直是个兵

 

人们习惯于说,

我曾经是个兵 ;

其实更准确的说法是,

我一直是个兵。

 

不错,很多年前 ,

我就脱下军装 ,离开军营;

可是,那军旗的光辉,

那部队的熔炉,

已将我重新塑造,等同再生;

那刻着“八一”金字的兵的元素,

已深深植入我的脉搏和神经。

无论我置身何处、什么着装,

都注定只能:

一直是个兵!

 

不是吗?

看看我走过的路吧,

哪一步

不展示兵的风采、兵的姿容?

数数我办过的事吧,

哪一件

不凝结兵的热忱,兵的激情?

问问被我战胜的诸多困难吧 ,

我是否具备

兵的坚韧、兵的神勇?

访访与我交往的男女老少吧,

我是否拥有

兵的坦荡、兵的赤诚?

 

抽干我的血液,

那每一滴鲜红,

呈现的

都是兵的壮美、兵的纯净 ;

打烂我的骨头 ,

那每一颗碎粒,

散发的

都是兵的豪迈、兵的精忠!

 

早已军魂铸就,

更加百炼成兵;

从来矢志不渝,

何须盖棺论定。

我亲爱的共和国啊,

如果您要褒奖我的生平,

谨请只用一句话吧,

那就是:

一直是个兵!

 

而我亲爱的子孙们哪,

将来撰写我的墓志铭,

切记只要五个字呀,

那就是:

一直是个兵!

 

对,一直是个兵!!

(新华号《英雄铁道兵》2020年8月1日)

 

‖ 军旗,永不言别

 

一九八四年元月,

铁道兵整体转业;

全体指战员,

向军旗告别。

 

军旗啊军旗!

军威的象征,

军魂的凝结;

仪容壮天地,

光华耀日月 。

 

青春有幸付军旅,

矿石百炼成钢铁;

惟愿此身长为兵,

追随军旗永驰跃!

 

何承想, 今日却

要向你——告别!

军令既出动山岳,

战士听命似斩铁!

 

可这留恋的心哪,

五味翻腾太纠结!

可这不舍的爱呀,

波涛滚滚要倾泻!

 

说告别, 忍告别?

连队暖融融,

战友情切切,

帽徽领章映山河,

军歌一唱风雷歇!

 

说告别, 难告别!

南征复北战,

抗美援朝越,

煌煌一部传奇史,

誉满神州颂不绝!

 

说告别, 怎告别?

胆是精忠胆,

血是浩然血,

兵的情怀兵的味,

什么时候能磨灭?

 

说告别, 未告别!

缘分早铸就,

纽带生死结,

赤诚报国军人魂,

不更不改不丢却!

 

军旗啊,八一军旗!

我与你,永不言别!

脱下军装还是兵,

番号在心人在列!

 

我将勇占事业新高地,

力拓人生新境界!

一定让你

追望着我的背影,

充满骄傲和欣悦……

(新华号《英雄铁道兵》2021年7月28日)

 

1976年在北京天安门

 

1980年在太原晋祠

 

在南昌滕王阁

 

在长白天池

 

在昆明世博园

 

在武夷山

 

在鲁迅故居

 

在长江山峡
 

 

2015年战友聚会在山西
 

 

2016战友聚会在唐山
 

 

2017战友聚会在北京
 

 

2020年战友聚会在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