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路内路外 团结战斗
 

第八节 大会战中的“娘子军”

 

　　一、参加过隧道施工的女民工

　　在成昆铁路大会战，有一群人是不可被忘却的。她们是成昆铁路大会战中，民工队伍中的“娘子军”。

　　为响应毛主席“成昆铁路要快修”的号召，30万筑路大军挺进大西南。沿线的青年妇女们怀揣着梦想，巾帼不让须眉，走出农村加入到了成昆铁路的筑路大军中去。

　　在成昆铁路会战中，民工们支援成昆铁路的数量尚无准确数字统计。民工们大多战斗在辅助工程的工地上。如运输道路的修建、维护，打道碴等。

 

 

　　(沿线妇女支援铁路建设•选自《成昆铁路•6•画册》)
 

　　大会战进入施工紧张时刻，有的单位为弥补劳力不足，在地方政府支持下，还就近招募民工参加路基填方、刷边坡、开片石等。其中，就有妇女同志组成的“娘子军”。

　　值得骄傲的是竟有一些还参加过隧道施工，担当过“主力军”的角色。

　　现在安居在云南昆明市的一批“老太婆”，曾经是骄傲的“娘子军”。春城晚报的记者曾采访报道了她们。

　　上世纪60年代初，在云南曲靖地区罗平茶厂做会计的赵家菊，偶尔还能看上一场露天电影。王晓棠主演的《野火春风斗古城》最让她难以忘怀。

　　“看到那些女人那么潇洒，在外面自由自在的，跟我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她想，如果有机会去广阔的天地，一定要到外面去走走看看。

　　1964年的6月中旬，她的梦想得以实现。

　　6月18日，铁道兵第一师二团招收筑路民工。团部文书谢首南记得很清楚：“曲靖地区共招2000多名民工，每个县有200多名额，当时部队想招男的，但地方强烈要求带些妇女同志。最后和地方协商的结果是可以‘男女搭配’。”

　　赵家菊从小就有主见，她第一时间就自己做了决定，走得爽气，背上行囊就出发。

　　但大部分妇女走得并不爽气。

　　时年17岁的赵文英，从小在书画中了解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听到了部队招工的消息，对外面充满了期待的她，决定出去闯一闯。

　　但她的决定遭到了奶奶的极力反对。“我母亲去得早，我在奶奶身边长大，她很疼我。但我在这件事上没听奶奶的话，要走的那天，奶奶抱着我的腿，又是哭又是骂。”老人认为，正经的姑娘不会往外跑，还担心孙女在外面被人骗。奶奶气得将她打包好的行李扔在阴沟里。赵文英还是坚决地离开了家，整整走了3天才到了县里与大部队集合。想起当年与奶奶的决裂，她忍不住流泪，觉得对不起老人家。

　　朱培英则相反，母亲极力支持她去新的天地，但又遇到另外的曲折，走得并不顺利。“我在家是大队会计，人家不给我走，但我还是想好了，提前把账务整理好，天没亮一个人拿着一个猪皮小箱子、脸盆、棉絮，走了30公里。”当她赶到了宜良县城，仍旧被拒绝了。“人家说名额满了，不让我去。我就直接跑到火车站台上等着他们，因为我知道有专列。” 原本宜良县已经招满了250人，但因为朱培英的坚持，她成了第251人。

　　最初，她们跟着部队先到东川铁路做收尾工程。

　　“当时我们听说是要到东川，很激动，东川对我们来说就是城市。”她们满怀喜悦地登上了解放牌卡车，由于当时路况很差，车子开了两天，才赶到了目的地。赵家菊记得，在车上，大家又是唱歌又是闹，欢声笑语没停过，“我们唱东方红，都特别高兴，觉得自己可以在城市工作了。”

　　“车子停了，说东川市到了，我们都不相信，还没有我们县城好，太差了!地下都是牛屎马尿。”赵文英说，“当车子最终停在柳树湾这个小山村时，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不少人低着头，含着眼泪。”

　　东川与她们心目中的城市一点都不搭边，因为这里是东川市的郊外。

　　她们住在老乡家的空屋里，每个人领了一块床板就当了床，食堂是个草棚子，星期天需要上山砍树背柴，为的是节约伙食费，洗漱用水都是挑柳树河的水。

　　尽管不是军人，部队要求她们像部队战士一样，要遵守三大纪律，每天出早操，男女不得单独说话。

 

 

　　(飒爽英姿上工地•选自网络)
 

　　刚开始，姑娘们做的是打石碴的工作，每人每天打一方石碴，因为没掌握巧劲，大家手上全是血泡。“后来挑土方，从山坡脚挑土到铁路上填路基，男的挑三个立方，女的一个半立方，填后还要夯实。”赵家菊说，“无论在肩膀上垫几个垫肩，衣服都会磨烂，肩膀都会磨破，年龄最小的那几个就开始哭了，比在家里种地苦得太多了!”

　　后来参加装石碴，以为这项工作与打石碴、挑土方轻松多了。事实并不如此。“把石碴装在火车皮上，要在一个半小时把60吨的车皮装满，那个是拼命啊!没有人偷懒，汗都没时间擦，滴答滴答就往下掉。”赵家菊回忆，“当年一个女工发烧40度还在昏天黑地地干活。”
 

 

　　(打石碴、挑土方•选自网络)
 

　　“人家说，‘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司娘跳假神’，就觉得我们出去肯定学坏。”赵文英说，“当年遭遇了极大的阻力，甚至在第二年还有谣言。说我出来生了一个娃娃，后来这个娃娃死掉了。”“听到这样的谣言，我气得哭了，最后，单位还专门出公函给老家的公安局，解释了这个事情。”

　　赵家菊也是咬着牙根挺过来的，“说实话，那时候也想走，但我们出来时，很多人看不起我们，如果回去就会笑话我，总想着熬一熬，铁路总有修完的时候。”

　　1965年9月，成昆铁路大会战全面展开，因为二团执行支援越南抗美战争，民工队伍移交给了铁道兵第一新建铁路管理处(新管处)，她们跟随新管处转战成昆线上，当时，新管处正在打河西隧道。

　　“这才是最累最苦的时候!”赵文英说，她们出来修铁路，每每觉得这是最累最苦的时候，往往后面的工作会更累更苦。

　　刚开始，她们负责洞外作业，制作预制块。3个月后，听说女工们也可以进隧道。15班第一个报名进洞。赵家菊是15班班长，她说“当时打隧道，分上下导坑。下导坑有水，领导不让我们在下导坑施工，女子全部在上导坑里作业。我们负责支拱架，钉模板，往拱顶里面灌混凝土砂浆，还要防着塌方。”

　　拌混凝土砂浆，需要水泥、细石子、黄沙，这些都是她们自己背上山，运进隧道的。“那个时候大家都瘦，最胖的也就55公斤，我体重48公斤，一次背两包共100斤的水泥。”赵家菊说，“班里有两个又瘦又小的女工，体重只有40公斤，每次都是背两包。 ”
 

 

　　(在上导坑拌混凝土筑拱•选自网络)
 

　　姑娘们后来要求学习打风枪，部队战士手把手地教她们。“风枪我们抱不动，有20公斤重，我们就紧紧地贴在胸口，手托住把手，用胸部和双手的力量，来打炮眼。”赵家菊和赵文英比划着当时的动作。

　　“施工三班倒”，她们对记者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可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当时，我们与铁道兵战士一样，与帝国主义争速度抢时间，还有人偷偷加班。”赵家菊说，“每次下工时，总有两个女工不走，两个人守得像什么一样，后来我们才知道，她们偷偷接着下一个班继续干。”最后，全部都开始加班，“班长更要加班，上了白班上夜班。”

　　就这样，609米的隧道8个月就完工了，而通常则需要一年半的时间。随后她们参与铺轨架桥，按期完成了铁道兵第一新建铁路管理处在成昆铁路南端的施工任务。

　　二、缔造成昆铁路的“铁姑娘”

　　在铁道兵西南铁路指挥部编写的《战斗在成昆线上》一书中，有一篇《战斗在成昆线上的女民兵——记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五好民兵赵明珍》。

　　赵明珍是个家庭妇女，成天在家照看孩子，做些家务。后来，她的家乡要组织一支民兵队伍，到毛主席最关心的地方去修铁路。得知要去成昆铁路工地和亲人解放军并肩战斗，她立即报名参加。

　　赵明珍是在旧社会长大的，一个字也不识。到了配属部队施工的民兵连里，她请同志们教她读《毛主席语录》。有一次，赵明珍的腰扭伤了，走起路来很痛，医生让她休息。当她想起毛主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教导，觉得自己这点病算不了什么。她硬坚持出操、上工。抬土时同志们不和她抬，叫她回去休息，她就坚持自己挑。十多个月来坚持天天出勤，同志们都夸奖她。她说：“旧社会我们穷人当牛做马，还是吃不饱，穿不暖。现在是为了我们自己干，为了全国人民干，我一定要发场解放军革命加拼命的精神，好好干。”

　　后来，她们民兵连投入了决战，女工们也担任打眼放炮的任务。她们没有风枪，只得挥锤砸钢钎打炮眼。由于没有经验，第一次，她的手就被砸了，十指连心，痛得钻心。她默念着毛主席“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教导，继续坚持战斗。

　　下班后，为了熟练掌握打锤技术，她和几个同志先在小凳上练了起来。后来又在大石头上画个小圈，一锤又一锤专心专意地练。胳膊酸了，休息一下继续坚持练，她把每一锤都当着砸在帝、修、反的脑壳上，越砸越有劲。练了不久，她就会挥锤打炮眼了，保证了任务的完成。

　　赵明珍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工作，被选为学习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和五好民兵。

　　铁道兵参加成昆铁路会战的五个师根据会战任务的实际需要，在沿线地方政府支持下，征集了部分民工包括女民工参加了铁路施工，一起打赢了成昆铁路大会战。人们将女民工队伍称之为“娘子军”。在铁道兵第十师的一支女民工队伍中，有一名为成昆铁路干了五年的女民工，她叫罗光友，她的哥哥罗光燮在中印边境反击战中获得战斗英雄称号。她向哥哥学习，每每在困难面前冲在前头，被誉为“铁姑娘”。
 

 

　　(罗光友〈前左1〉带领女民兵参加修路•选自《万水千山只等闲画册》)
 

　　参加成昆铁路建设的民工大队同志们，英勇的“娘子军”们，你们也是成昆铁路缔造者!

　　西南沿线群众不会忘记你们!

　　祖国与人民不会忘记你们!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作者，洪承惠，1944年7月出生。1962年入伍。铁道兵一师历任战士、班长、干事，参加成昆铁路大会战。1978年转业。历任科员、镇长、街道办主任等职。2004年8月退休后，立志全力写好《成昆铁路大会战》。

 

 

 

 

首发：铁道兵文化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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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