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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散文】 西瓜情源

  

 

【原创散文】 西瓜情源


    “碧蔓凌霜卧软沙,年来处处食西瓜”。(宋·范成大《西瓜园》)西瓜清甜多汁,清爽解渴,是盛夏佳果。暑假拉开大幕的一天,逛超市和孙女一起买了个西瓜,一路上她嘟囔着,这西瓜看着不凉,回去得冻一下才好吃。 吃冰的?我对她一脸嫌弃,小孩子只知道吃冰的,其实冰西瓜的口感并不是最好的。回到家里,我打了一盆凉水,把圆圆的西瓜摆了进去。碧绿的西瓜被凉水浸润,看着就赏心悦目。不用进冰箱?孙女一脸好奇,在她心里什么东西要凉爽,都得进冰箱。在冰块随处都能搞到的当下,她们是不知道我们小时候的乐趣的。
 


       西瓜是夏天的“解暑神器”,是大自然赐予我们最直接的清凉礼物。说到夏天吃西瓜,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事情。而在没有冰箱的日子,祖辈们有自己的办法。我的家乡江苏省如皋市白蒲镇是历史悠久的文明古镇,穿镇而过的“运盐河”是人们的水源,但是夏天吃西瓜人们不是去运盐河取水洗西瓜表面的尘埃,而是去街上的水井边,打上一铅桶清凉的井水提回家,把西瓜上的泥土洗净后,再把整个西瓜放在井水里,浸置在阴凉处,大约一个多小时就行了。母亲用菜刀,把西瓜有瓜藤的这一面,削一片下来。我会伸手去摸一摸,滑滑的凉凉的。她会用带瓜藤的这片,擦一擦菜刀。然后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一刀下去,一分之二,再把半圆的西瓜分成很多片,一人一片。
       那时处在“人多力量大”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家里很穷,兄弟姐妹六人,能吃上一片西瓜是最渴望最幸福的事。买西瓜的钱都是父亲从合作化的理发店下班回家偷偷地给老顾客理发嫌“外快”的钱,后来“割资本主义尾巴”,吓得父亲不敢在家再捞“外快”,我们也就没有西瓜吃了。好在大姐初中毕业后,街道居委会看着我家孩儿多,照顾安排她到白蒲化肥厂工作。当时作为南通地区唯一的化肥厂,化肥供不应求,化肥厂的“下脚料”氨水就成了香饽饽了,盛产西瓜的如城地区周围的大队公社都用优质西瓜来换氨水。我所插队的林梓公社16大队(现蒋殿村)都是从水路用船装西瓜运到白蒲,卸下西瓜装上氨水返回。作为化肥厂的职工,大姐每年都能分几次西瓜回家,我们也就能尝尝鲜。
       “看看是绿的,打开是红的,吃吃是甜的,吐出是黑的”。这是一个最简单的西瓜谜语,小时候的西瓜一般都是黑色的瓜子。不像现在,有很多无子瓜,黄瓤瓜,但绝大多数西瓜还是红瓤黑子。
       西瓜在水盆里浸了不到一小时,孙女就忙不迭吵着要吃。我拗不过她,就把西瓜捧起擦干放在砧板上。手掌搭了一下试温度,差不多了。手中的菜刀便施展开来,先去掉瓜藤,然后一刀切两半,刀还没切到底,瓜就裂成两半,听声音就知道熟透了。果然红红的瓜瓤,薄薄的瓜皮,不愧是上海本地南汇8424,肉脆、汁多、鲜甜。二年级毕业的孙女几片西瓜下肚,“酒足饭饱”了就好奇问我:“外公,西瓜这么好吃,从哪儿来的?”“从土中来,万物土中生。”我搪塞一下,敷衍了事。哪知道孙女并不买账,打破砂锅问到底地反复问我:西瓜的原产地在哪里?古人什么时候开始吃西瓜?谁是史上第一个“吃瓜群众”?这一下把我问住了。乘着暑假休闲,我和孙女一起跑图书馆。几次跑浦东图书馆和上海图书馆,查了不少资料,还真是有所收获。
       科学家认为,西瓜的原产地在非洲东部,怎么传入我国的呢?北宋·欧阳修等《五代史》载:五代时期有位叫胡峤的人,他曾在契丹居住过七年,并见到了当时中原难得一见的西瓜: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云契丹破回纥得此种,以牛粪覆棚而种,大如中国冬瓜而味甘。契丹人还告诉胡峤:契丹的西瓜种子,是从我国北方的另一个少数民族部落回纥手中得到的。所以古人认为,我国在五代时期就已经有了西瓜。有凭为证,《五代史·四夷附录》记载:西瓜形如扁蒲而圆,色极青翠,经岁则变黄。其瓞类甜瓜,味甘脆,中有汁,尤冷。“以牛粪覆棚种之。”予携以归,今禁圃乡囿皆有。(《松漠纪闻续》)
       我国明代的医学家李时珍也听说过胡峤把西瓜带入我国的说法:“按胡峤回纥得瓜种,名曰西瓜。则西瓜自五代时始入中国。今南北皆有。”(《本草纲目》)
       但他同时也关注到了南朝医学家陶弘景在《本草经集注》里提到的一种“寒瓜”:“永嘉有寒瓜甚大,可藏至春。”李时珍于是做出自己的推则:“西瓜又名寒瓜。”“盖五代之先,瓜种已入浙东,但无西瓜之名,未遍中国尔。”李时珍说:以前古人说的“寒瓜”,大概就是西瓜。大概在五代之前,西瓜已经传入了我国南方地区,只不过当时的西瓜不叫“西瓜”,而且分布不广。 李时珍的推测有一定道理。但我个人认为:外来植物进入我国的路径并非单一。现代的考古发现,在许多汉代的古墓中居然也出现了西瓜子。所以我认为,西瓜进入我国的时间,恐怕比史料上记载的更早。大家都知道,早在汉代,我国便开设了海上丝绸之路,并与世界各国有着广泛的贸易往来。所以我推断:早在汉代,西瓜便沿着海上丝绸之路漂洋过海来到了中国。这种推断是否正确?读者可在文后评论。
       我们祖孙二代人在品瓜中思考,在吃瓜中探源,在探源中感知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再次吃用凉水浸泡过的西瓜,思想感情有了升华。孙女捧着半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几口下肚,她暑气全消,立马像变身为夏日清凉的小仙女。她一面挖着吃,一面嘀咕着她改良的网红句子“在大大的西瓜里挖呀挖呀挖……吐小小的瓜子,种小小的花。”“是不是比冰的好吃?”“嗯!没有那么冻牙齿。我全吃下!”“就这半个,可别剩下啊。”好笑的没过多久,她说吃不下了,肚子胀鼓鼓的,半个也没吃完。我说;“不能浪费,剩下的我给你做成西瓜汁吧?”“好哎!”
       我搬出榨汁机,给她做了一杯鲜红甜美的西瓜汁。对了,西瓜汁要加冰,不然太甜。就这东西,是我们小时候没有的,说到榨汁机,还已经是女儿生娃后的事了。
       这时候,妻正好开门进来,看到西瓜壳,笑道;“这瓜不错嘛,晚上加个菜,凉伴西瓜皮?”对了,西瓜全身都是宝,不能浪费啊!
       从井水浸泡到冰箱冷冻,记录了一个时代的发展;从儿少时的渴望吃瓜到现在老年“三高”的控制吃瓜,我经历了从“三年自然灾难”时期的吃不饱,到改革开放后的吃不了;从享受美食西瓜到探讨西瓜之源,我们祖孙不仅都学到了许多历史文化知识,更是深刻理解了习近平主席为世界提供“一带一路”公共产品,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意义。

 


       这真是;
       碧蔓凌霜卧软沙,丝绸之路传佳话。
       形模濩落淡如水,夏日炎炎进万家。
       竟传异种远难详,且剖寒浆自在尝。
       甜汁红瓤似蜜糖,怡神解渴胜琼浆。
       夏日写作汗如雨,收获甜美心欢畅。
       生活琐事皆成趣,笔下文章自芬芳。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原图作者

       编辑:开门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