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苑

一生从医 终身无悔

  童年时的记忆里,并非都是美好的。

  去年新冠病毒来袭,常听86岁的老父亲提起他八岁时那场“瘟疫”。一年之内夺走了我们大家族中22口人的生命,其中就有我们家的7个亲人。奶奶死了停放在床上,小叔还趴在胸前紧含乳头不放,那情景叫人惨不忍睹。

  我八岁那年,母亲的“心口疼”反复发作,看着她强忍病痛,我的心也一次次被撕扯得难受,恨不得一巴掌就能帮她把身上的病魔赶走。母亲的病还没有好,紧接着灾难又来了,15岁的哥哥上山砍柴从悬崖上坠落,全身是伤不省人事,耳鼻还不停流血,送医院抢救无效身亡了。看到母亲悲痛欲绝的样子,我恨不得替她去死。也就是从那时起,在我幼小的心里萌生过想当医生的念头。

  中学读完,我未能跨入医学殿堂学习,转而应征入伍去了新疆当了铁道兵。到部队有幸被分配在团卫生队当通讯员。

  有一天,当地生产建设兵团的一名青工因塌方身受重伤,他们医院的外科医疗条件没有我们部队的好,转送上级医院已来不及,他们的领导及家属就直接把伤者抬入我们卫生队来急救。我一看那伤势严重程度同我兄长当年的一样,心想怕是神仙下凡也难以挽回他的生命了。紧接着部队首长亲自坐阵指挥,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人救活。

  当时供暖条件很差,手术室的温度是靠铁皮汽油桶改制的壁炉生火解决,我被分配去壁炉间帮忙。偶然间,我发现墙炉间有条裂缝,我便一边积极地向壁炉内添柴,一边通过缝隙向手术室内窥探,只见主治医生、护士和麻醉师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从头天傍晚忙到第二天凌晨,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他们的手里得救了。

  不久后,在一场实弹演习中,我被飞弹击中了右腿,躺在同一台手术床上,又是他们把我股动脉和坐骨神经旁的子弹取了出来。我懂得了垂死挣扎的病人需要什么样的医生。我梦想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外科医生,用熟练的双手操控手术刀,为千千万万个伤病患者服务。

  后来,卫生队长发现我特别喜欢医学,就推送我去参加卫训队专科学习。在老师们的教育和指导下,经过多次进修学习和深造,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四十多年的从医生涯,我都是在救死扶伤的一线岗位上度过的。记不清有多少像母亲一样被病痛折磨过的患者在我的手中得到了康复,有多少像哥哥一样生命遭受危难的伤者从我手中得到了挽留。只记得在寻甸县的塘子铁路卫生所,一个农妇喝乐果乳剂自杀,昏迷了三天三夜,在我的抢救中获得了新生。在贵州威舍铁路医院,有许多受伤的矿工在我的医治下得到了康复,有宫外孕输卵管动脉破裂来不及转院的患者在我的手术下获得了重生。特别是到急救中心工作的十年间,南城门外面包车里副驾座前,脐绕颈悬挂在母亲腿下的“葫芦娃”得到急救,珠街青龙火灾现场的智障人受伤后及时得到了医疗保障。还有去青海玉树抗震救灾,为藏族同胞做过骨折手术。到雪域高原四川甘孜巴塘县,接运外出打工突发“脑出血昏迷”的彝族兄弟,家人原指望我们拉患者遗体回家乡来安葬,没想到到曲靖还赢得了手术的机会,家人又决定转入市一院继续抢救治疗,最后还是我把他送回罗平县富乐家里去康复休养。黄河对岸的河南许昌城,有我转送耄耋老人叶落归根的足迹,帮助其了却魂归故里的夙愿……

  长期从医不可能没有遗憾,最为遗憾的是东山下海子煤矿透水事故,我在现场守侯11天,22位兄弟没有留给我出手相救的机会,他们全都绝命于井下。

  最近三年来,我受医院委派,在曲靖市纪委监委廉政教育中心做医疗保障。我本着医生的职责,一方面医治特殊病人的肉体,另一方面帮助拯救特殊病人的灵魂。

  回想大半辈子的工作和学习经历,感谢党组织和人民军队的关怀培养,感谢我所在过单位领导和同志们的关心和帮助。我在多次练兵比武中,获得过荣誉,最后在“120”工作了十年,我被评选为“好医生”。我现在虽然退休了,在四十多年的从医路上,我时刻牢记“医者仁心”,无愧于我的一生。今后我将在有生之年,继续做好一个医生的本份,只要有病人需要,我仍然会为他们尽力尽心。

  注:图片选自网络

  编辑:岁月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