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孙儿寻黄鹤

程更新
 

　　孙儿今年6岁，乳名小久。春节期间，我们老两口和小久爸妈带他回武汉、嘉鱼老家探亲。正月初三趁着雪后放晴，带他游览了黄鹤楼。

　　黄鹤楼雄踞长江之滨，蛇山之首，俯瞰武汉三镇，与古雅清俊的晴川阁隔江相望。刚好处于长江和京广线的交叉处，即东西水路与南北陆路的交汇点上。

　　黄鹤楼蜚声中外，是湖北省和武汉市一张靓丽的旅游名片。它与湖南的岳阳楼、江西的滕王阁合称江南三大名楼，并独享“天下江山第一楼”的美誉。

　　黄鹤楼声名远播不仅是因为它俊伟的身姿，更在于它所承载的厚重文化。历代无数名士，包括崔颢、李白、白居易、贾岛、陆游、岳飞、杨慎、张居正等等，都先后到这里游历，吟诗作赋，留下大量脍炙人口的诗文篇章。尤其是唐代诗人崔颢的一首《黄鹤楼》，使它名声大噪。

　　相传黄鹤楼始建于三国时期，最初建在紧靠江边的黄鹄矶上，是东吴用于军事观察和传递信号的建筑。历代屡毁屡建，现楼重建于1981年，是以清代“同治楼”为原型重新设计建造的。

　　黄鹤楼重建以后，武汉市政府充分利用这个不可多得的优质资源，整合与之相关的多处名胜古迹，开辟了一个文化旅游景区——黄鹤楼公园。公园1985年6月对外开放，当时占地10余公顷。后来又陆续增加了新景区，现在的面积已达到40多公顷。

　　黄鹤楼公园有三座大门，东南门为正门。我们乘坐公交车在黄鹤楼南路站下车，步行穿过首义广场，然后从正门进入公园。

　　公园内游客熙熙攘攘，我对小久说：“你不是很会用成语吗?这里好多人啊，可以用什么成语形容?”他脱口而出：“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来到岳飞广场，我指着岳飞的巨型雕像问小久：“你知道岳飞吗?”“我知道，他是个英雄。”

　　继续前行，小久指着身边的一座高大楼阁问：“这是黄鹤楼吗?”我告诉他：“不是，这是白云阁。”随后指着远处的黄鹤楼对他说：“那里才是黄鹤楼。”我对小久说，白云阁与黄鹤楼是“两兄弟”，一个是黄鹤，一个是白云，一个是楼，一个是阁。毛爷爷说过，他很喜欢“白云黄鹤的地方”，指的就是武汉。他一生来过武汉48次。

　　伴随着游客撞击千禧吉祥钟的声音，我们朝着黄鹤楼方向走去。途中我给小久讲了一个关于黄鹤楼的神话传说：
       从前一位姓辛的先生，在长江边开了个小酒馆。有一天来了一位衣衫褴褛的客人，请求辛先生赊一杯酒给他喝。辛先生不因对方穷困而有所怠慢，热情地盛了一大杯酒奉上。后来这位客人经常来，每次都赊账，付不出酒钱，辛先生一如既往地款待他，就这样过去了半年。这一天客人又来了，对辛先生说：真不好意思，我欠了你许多酒钱，没有办法还你。说着，他从篮子里拿出橘子皮，在酒馆的白墙上画了一只黄色的鹤。接着他一边用手打节拍，一边唱着歌，墙上的黄鹤竟然随着歌声，合着节拍，蹁跹起舞。酒馆里的客人看到这种奇妙的事都纷纷叫好。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到这里喝酒观鹤的人越来越多，酒馆生意红红火火。就这样过去了10年，辛先生因此积累了很多财富。有一天那位画鹤的客人又飘然而至，辛先生上前深深致谢!客人面带笑容，取出笛子吹起了一支曲子。一会儿，只见一朵朵白云从空而降，墙上的黄鹤飞了下来，飞到吹笛子的客人面前。客人跨上鹤背，驾着白云飞上天空远去了。辛先生这才明白，原来自己遇到了一位仙人。为了感谢和纪念他，辛先生捐资在江边盖了一座楼，取名黄鹤楼。
 

　　故事讲完了，我们也来到了黄鹤楼下，只见楼四周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我让小久再用一个成语形容一下，他张口便来：水泄不通!他用得竟如此贴切。

　　为了启发和鼓励小久登楼，我也用了一个成语对他说：我们去登高望远吧?小久欣然同意。

　　准备登楼的人排成了长龙，队伍足足有一百多米长。为了不错过良机，队伍再长也要排，于是我们迅速站到了队尾。

　　黄鹤楼高49米，共5层，攒尖顶，层层飞檐，四望如一。从楼的纵向看各层排檐都与楼名吻合，形如黄鹤，展翅欲飞。整座楼雄浑之中又不失精巧，富于变化的韵味和美感。

　　楼的四个方向都悬挂着巨型匾额：东方“楚天极目”、“帘卷乾坤”;南方“南维高拱”、“势连衡岳”;西方“黄鹤楼”、“气吞云梦”;北方“斗极平临”、“云横九派”。

　　西面高悬于楼顶的“黄鹤楼”三个大字，气势雄浑，系中国书法家协会第一任主席舒同将军所书。楼东面的“楚天极目”四个字，取自于毛主席词作“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句，寓意是登上黄鹤楼祖国的大好河山尽在眼前。楼北面的“斗极平临”为武汉陶述曾书，意思是站在黄鹤楼上，遥望北斗北极，与自己一样高，一样平，形容楼之高。楼南面的“南维高拱”四个字为武汉李尔重书，称黄鹤楼面临南边群星璀璨，高高在上，犹如磐石一样稳定。还有一层东西南北的四副匾额“帘卷乾坤”、“气吞云梦”、“势连衡岳”、“云横九派”，就不一一解释了。

　　登楼的队伍在黄鹤楼下绕了好几圈，我们好不容易绕进了楼底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中部大厅正面墙上敷设的大型浮雕，表现的都是有关黄鹤楼的神话传说。其中仙人驾鹤的图案，讲的正是我给小久讲的那个神话故事。三层所设夹层回廊，陈列着许多以黄鹤楼为题材的诗词书画。二、三、四层外侧有四面回廊，可供游人远眺观景。
       虽然楼里有上下直通电梯，我们跟大多数游客的心情一样，生怕遗漏了美好的景色，就一层一层地爬，一层一层地挨着看。
 

　　爬楼对于小久似乎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小孩个儿矮，挤在人群中感觉十分压抑。我们不停地鼓励他，夸赞他，他一直保持着很高的兴致。

　　不过，爬完四层，在要不要继续上五层的问题上，小久有些含糊了，这时我又开始跟他玩起了成语。对他说，一共五层，我们已经爬了四层，已经胜利在望，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再接再厉，就会大功告成。第五层是顶层，你不是会背诵“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吗?要是剩下这一层不爬了，那叫什么?虎头蛇尾、功亏一篑对吧!他终于下定决心，作最后冲刺。

　　天公作美，晴空万里，在五层瞭望厅，可以四周观赏武汉三镇，远眺龟山蛇山、长江大桥、武汉电视塔、长江汉水;近看黄鹤楼下的铸铜黄鹤造型、胜像宝塔、牌坊、轩廊、亭阁等一批辅助建筑。身在主楼顶层，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感觉。此时，我们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黄鹤楼会受到无数历史名人的青睐，让他们在此留下那么多诗词、文赋、楹联、匾额、摩岩石刻和民间故事，从而使黄鹤楼成为山川与人文景观相互倚重的文化名楼。

　　从黄鹤楼下来，按照通常的路线，应该去南部景区游览一番。那里有紫薇苑、落梅轩、毛泽东词亭、搁笔亭、“鹅”碑亭、黄鹤归来铜雕、诗词碑廊、九九归鹤图浮雕等许多景观。但小久累了，我们也累了，只好忍痛割爱，留个念想，下次再来吧。

　　临下山时，我心有不甘，提议最少要去最近的搁笔亭看看，它的故事一定要让小久听听。

　　搁笔亭在黄鹤楼以东约130米处，钢筋混凝土仿木结构，于1991年重建。是为纪念“崔颢题诗李白搁笔”的佳话而建，亭名由著名诗人臧克家题写。站在亭前，我给小久简单地讲了李白搁笔的故事：李白登临黄鹤楼，有人请他题诗留作纪念。他刚提笔，突然若有所悟地将笔放下了，说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后人在此修建搁笔亭，一方面是对崔颢诗作的高度评价，另一方面也是对诗仙李白人品文品的赞扬。

　　讲完这个故事，我们带小久走到对面的崔颢题诗图浮雕前面，给他朗诵了一遍书法家沈鹏书写的崔颢诗《黄鹤楼》：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至此，我们带小久寻访黄鹤楼的旅程就算结束了，这是一次意犹未尽的美好记忆。

　　黄鹤楼公园景区的建设还没有停步，听说武汉市正在规划“大黄鹤楼风景区”。这个未来的大景区将整合汉阳的琴台、龟山，武昌的蛇山、首义文化园区等资源，打造一个以黄鹤楼为核心与灵魂的金牌风景区。其面积将达到12平方公里，是现有黄鹤楼公园的30倍。

　　我们一步一回头地从西门离开了黄鹤楼公园。我在想，这次陪小孙子小久登黄鹤楼，太有收获了。等到黄鹤楼大景区落成，我还要带小久和大孙子高高、外孙儿淇淇他们哥儿仨一起再来此畅游一番，盼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2024年3月13日

       作者：程更新，解放军画报社原副社长、中国画报协会原副会长、首任秘书长。